第九十三章骨肉 - 将军在下,夫人在上 - 扶寂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九十三章骨肉

回忆像一把纺梭,日日夜夜穿纺交织着活过后的点点滴滴。

没想到怀孕短短的三个月里,候府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岑琛在水牢里犹豫不决的表情,还宛如昨天之事,当时若非骊苇如坚决以死相逼岑琛,放了康言之和婉蓉,他们现下恐怕早已成了那水牢的另三只冤鬼。

然而,经过那些惊淘骇浪的艰苦折腾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居然安然无恙的跟着母亲活得好好的,真是一个奇迹,这个孩子,一定同他的父亲那样,固执得令人头疼。

骊苇如心里有缊缊的暖意,不禁下意识的睨着自己的肚子,但仍故作镇定的不表于色。她的暖意,是来自于孩子,不是孩子的父亲。

康言之不懂骊苇如现下听到自己怀了孩子后面无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想要孩子吗?还是…她不要”他”的孩子?

想起自水牢逃过一劫回府后,他没有一日不更变本加厉的醉生梦死,连在岑府上受的伤,都是夜夜躺在云归楼里养好的。

他害怕看到骊苇如,他现在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她和岑琛在水牢时,是如何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是如何掏心挖肺的为着对方着想、牺牲牵挂,他反而成了害他们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罪人,真是可悲又可笑!

他最近频频思索起骊苇如先前曾向他提起合离的建议,他当时因为恨意满怀,说什么都不肯轻易放手让她自由,居然还做出让魅蝶羞辱她的报复。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即无耻、又可悲,他都不曾珍惜过她,叫她如何会想要帮一个禽兽不如、又不负责任的男人,生下孩子?

可是,康言之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瞟在骊苇如的肚子上,他真的很想要这个这个骨肉能够生下来。

骊苇如却转眼,将话题从孩子身上转开道:"你可知道家姐的生辰将近,我们连要送她什么礼都还没决定下来。"

这个问题,举府上下都在等着他回答,而近日府上简直是风波雷雨不断,今天终于让她有机会当面问他了。

她的口气不疾不徐的平缓,让康言之颇为讶异,好像有孩子一事,跟她没有关系似的,才会急着避开这个话题,令他有点沮丧。

康言之停顿了半天不回答,只是骊苇如紧迫盯人的眼神,好像没把他的答案给逼出来,誓死不休的样子。

康言之无耐的挑起眉稍,不屑道:"不就一个生辰,年年都有的事,何需老是要那样铺张庆祝?随便捡个礼送过去不就得了。"

康言之挥挥衣袖,想以不耐烦的嘴脸打发这件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的事。

他最讨厌那种礼尚往来的虚伪作做的繁文缛节,但他身在候府,即使他多么地想不食人间烟火、逍遥闲淡的终其一生,也都不可能不和王公贵冑做一些表面上的功夫。

人脉若是不打得又深又广,在城斧深不可测的皇宫帝都里生活,可是步步为营的危险。

骊苇如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愠道:"怎么可能随便捡一样礼送?你难道不了解茗烛公主重视门面的个性吗?或许你可以不顾自家亲姐姐的感受,随便送个礼过去,但你好歹也要在二皇子面前给他做个面子吧?"

即使骊苇如说了那么多,康言之仍是一脸不耐烦,骊苇如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先前你为了岑将军一事,也得罪了二皇子,虽然如今看似船过水无痕了,但水底下早就已不知惊起多少我们看不到的波澜,在那里暗潮涌动了吧?"

说到岑琛,骊苇如飞快小心的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他原本还算温和的神色,冷冽果然又渐渐的在凝聚得浓重。

片刻的沉默后,康言之仍然没给骊苇如任何意见,只是刚因为岑琛凝起的憎恨缓和了些,指尖戳揉着额头,一副伤透了脑筋。

这个男人的耐心是让人给哄出来的,每次不这么三番二次的苦口婆心按着他,他就不会认真去面对一件事。

骊苇如有时,觉得他简直犹像个孩子,不禁无耐:"不如候爷告诉我家姐的喜好,妾身依着赶紧去办。"

"往年这些事都是我娘在处理,若非今年我已成家,这等烦人的事,岂会落到我身上。"他睨向骊苇如,两人目光骤然对上,却磨擦出互推责任的火花,康言之言下之意,好像他们会成亲,全是骊苇如的错,听得令骊苇如忿然油升。

见骊苇如的脸色有变,康言之才觉自己言出不妥,连忙掉开目光,心虚道:"夫人可去请示家母。"他打算随便丢个主意就了事。

"你还想昨晚爹堂前训子之事重演吗?"骊苇如疾言厉色道,目光飞快的扫过他手腕上的那块瘀青,那是他昨晚挡下康老爷棍子的伤。

"但你昨晚不是说礼物已经备好了?"他霍然想起她昨天的话。

"那是情急之下应急所生的借口,难道你听不出来?"

康言之紧抿着嘴、烦闷之色愈益张显,道:"算了,礼物之事,你不用去烦心了,我来处理。"

骊苇如蓦地拉长了脖子,瞠大了那双杏眼灵活的眨了眨,不明白自己刚是听错了吗?这种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之事,真会是出自康言之之口?还真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既然候爷如是说,不知候爷打算送什么样的礼呢?"

"你到底烦是不烦?"康言之竟转瞬间就翻脸,令骊苇如为之一震。

"反正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他真的被骊苇如搞得火冒三丈,他心里急切的事情,骊苇如却反而一点都不关心。

"与其关心那些无聊贺礼的事,你怎么听到自己有了身孕后,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一样?"

若非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康言之才会不想让她再操太多的心,硬是把茗烛公主那令人头疼的寿礼之事揽到自己身上,让她能好好的养胎。

"不然我应该要有什么样的表示?"

"你甚至连为人母的那种喜悦都感觉不到,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骊苇如抬眼故作试探的睨着康言之,康言之为那句疑惑错愕的挺直了身子。

但说真的,骊苇如也确实是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毕竟孩子的父亲,从来就没给过她一个”家”,她老是觉得她明天就可以打包准备离开这里了。

骊苇如反问他:"你在外面似乎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那你会想要这个孩子吗?"

骊苇如这么问他,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不让他难堪。他与那些风尘女子的鶑鶑燕燕故事,是满城风云、众所皆知的家常话题,难道真要当她骊苇如是麻木不仁心胸宽大的女人,对于那些事都能一笑置之、不悲痛于心吗?

那些心酸与苦楚,像含了一枚吐亦吐不出,吞亦吞不下的青梅在口,只得任它酸在口中,渐渐连心,可能都会被它酸腐掉了。

骊苇如嘴唇有些轻颤道:"你不觉得孩子若非在父母双方的殷盼期待下出生,那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那还不如不要生好。"

骊苇如的那些回答,让康言之宛如被一根根的冰柱,死死的钉在他身上,沁骨椎心般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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