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清笛
"骊大将军大病初愈,不应该淋雨。"美丽的容颜上,皓齿一亮,一抹飒爽的笑容挂上,更像百花绽放。
"敢问阁下是…"看她的装扮,全然不像宫女、仆役或奴隶,但是骊苇如竟看得几近于痴呆,完全无法自她的脸庞抽拔而出。
"先别问这么多,眼下还是先救将军您脱离险境比较重要吧?"
魅蝶眉稍一挑,便将伞递到骊苇如的面前给她,骊苇如迟疑了一下,才接过伞,伞一入手,魅蝶绕到她的身后,竟大剌剌的攫住了骊苇如的下腋两边的肋骨处。
"你等一等!"骊苇如不由得大叫了起来,她被摸得浑身不对劲。
"怎么了吗?"魅蝶不解的探下头问她,他的鼻息就在骊苇如的耳边暖暖的呼着,呼得骊苇如也不明所以自己为何阻止她?以什么借口阻止?于是结结巴巴的说:"我…你…唉,算了,你继续吧!"
骊苇如见她屈膝微微蹲成马步,正怀疑她真有办法将自己救出时,她却一个使力,轻易的就将骊苇如自泥沼中拉出,骊苇如最后整个人跌入她的怀里,魅蝶抱着她,两人顺势的倒坐于小径上。
她的怀里溢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骊苇如手肘抵住她胸脯的地方,竟感觉空无一物,她在她怀里翻然转个身,疑窦丛生的瞟了她一眼。
骊苇如惊骇羞道:"你是…男的?"
魅蝶看她放在他那上面的手,迟迟不离开,于是轻浮一笑、调侃她道:"将军再如此下去,可别怪在下也要对您动情了。"
她一听才恍然发现自己失礼,越发感到不妙,但仍故作镇静、不慌不忙地从他身上爬起,站在他的前方,满眼质问的神情仍逼视着他。
魅蝶看她虽然吃惊,却仍泰然若定的没有因为发现自己是男人,刚还对她上下其手而惊慌失措,也不觉煞然一笑,果然是不失一国大将所拥有临危不乱的风范,他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连忙掉开了目光。
魅蝶最后还是没有回答骊苇如的话,慢慢的起身,对骊苇如道:"骊将军若想感谢在下今日的解危之恩,就请将军忘了在此相遇一事,在下将感激不尽。"
他恭敬的行了个揖后,将地面的伞拾起,递到骊苇如的眼前。
骊苇如一味发愣的凝着他的脸,接过他的伞后,他便不疾不徐的径自踏上园中小径,伴着细雨,往深宫里去了。
一个男人潜藏于后宫,骊苇如心下顿时凛然他话中的意思。
祥麟亭上,金桂开得满亭芳香,小金花随飒飒吹来的凉风再加上一早的急雨,落成亭前小径,宛若金碧辉煌的大道。
亭前大片荷花婷婷玉立,凉风穿过荷叶,令人垂怜的花朵频点头,惬意宜人。
亭里一袅轻渺的笛声,以一种似有若无的缠绵之音、悠悠隐隐的吹奏,那三回九转的清朗笛音,份外动人,连倦鸟都忘了归巢止息。
亭里原先悠闲赏着美景的范贵妃,一宫人匆匆跑来禀告:"启禀娘娘,那骊大将军,刚刚并未和岑大将军前往南疆,已经打道回康候府,准备明日早朝,向皇上禀奏后,才要带兵前往南疆。"
那宫人再同范贵妃细说当时在液湖旁所发生的事。
范贵妃越听,脸色就越发冷瑟,几乎凝住的表情,在听到康言之又出面乱局,终忍不住地忿怒道:"居然又是临门一脚。"
怒气令她将手中的茶杯向外一掷,杯中滚烫的热水,不偏不移的即往跪坐于她二呎远地面吹笛的魅蝶脸与胸前泼去,魅蝶又惊又痛的向后倒坐,却不敢发出任何叫声,快速瞟了一眼满脸怒意的主子之后,连忙起身再度将身子跪正。
"本宫不是要你好好缠住康言之,为何又会让他给跑去午门搅局?"范贵妃厉风雷行又将另一只杯子,向魅蝶的脸上丢去,力道之大,杯子砸中他的脸后,应生碎成两半,在他如一眸幽湖的眼畔下,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魅蝶见飞来的杯子,不敢闪躲,脸上发着刺骨的疼痛,开始汨汨地流下温润的鲜血,他伏身道:"娘娘,请饶恕奴才无能,只是康侯爷不喜男色,在他得知奴才为男人后,就悻然离去…"
"废话,无用废物,拖下去杖毙。"范贵妃面无半分血色的命令。
魅蝶没有嘶哑哭喊的求饶声,静静地即被宫人给拖了下去,很快地,亭外就只听万般沈闷的重响,打在皮肉上,却怎么也不曾听到半分的惨叫声,好似被打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物体,只是一具皮囊而已。
一旁的太子见势,万般不舍,连忙出言相劝道:"母亲何必如此盛怒,那魅蝶平日,可是母亲的最爱呢,难不成,母亲真要将他给杀了不成?"
范贵妃还是不动声色,紧抿着嘴不发一语,但那魅蝶不仅是范贵妃平日里的最爱,亦是太子私下最爱不释手的玩物。
而且那魅蝶,天生有一股无法令人鄙视的禀然怪气,即使受尽了折磨,也不轻易的求饶;即使受尽了宠腻,也不骄恣放肆。
太子一想起他那种与生具有不卑不吭的性格,正是令他不得不对魅蝶怜香惜玉,数了板子数快二十下之有后,太子又耐不住地焦虑,正打算俯身再次向范贵妃劝说求情时,不料范贵妃却主动站起,比太子更为迫切的对宫女道:"快去叫他们住手!并传令太医来好生照料。"
太子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母妃若是对魅蝶生腻了,儿臣那儿还能找到更好的货色,可送与母妃。"
范贵妃却责备似的沈下了脸色,然后才又对儿子浮上一抹宽慰的笑容:"我知道誉儿孝顺,但是此事还是不要太过于招摇才好,"她轻轻的在太子的耳畔说:"毕竟,你的父皇还在呢,后宫若被发现有男人在,此事可非同小可。"
说完,范贵妃像个还不懂事的少女那般,羞涩的嫣然一笑。太子意会的对母亲点点头,但他其实也并非想孝顺范贵妃,他只是想全然霸占魅蝶而已。
虽然魅蝶有时以舞姬之身隐藏于范贵妃的行宫之中,供范贵妃行乐,大部份时间都是在太子宫殿住下,但太子仍觉得一日不见芳踪,就如被蚁啃蚀得浑身不对劲。
当初范贵妃提出让魅蝶去勾引迷惑住康言之之计,太子也十分的反对,毕竟魅蝶还是他膝下目前的红人,他实在怎么都舍不得让出。
"母亲,那康言之既然不喜欢魅蝶,咱们就另谋他计吧!这世间的美女如云,总会找到将他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
"誉儿心急什么?他既然能迷得住你这个太子,当然也就迷得住康言之。"范贵妃神色急剧一冷,凛冽对儿子训道:"成大事者,要能想得开、放得下,你这样沈迷于一个男子,将来要如何保得住你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