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风云莫测 - 将军在下,夫人在上 - 扶寂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十五章风云莫测

骊苇如直接入禁内武英殿见皇上,去的时辰已非早朝,但圣上仍正座于中,揉着额闭目养神。

范贵妃细腻白皙、玉葱般的手指,攥成轻柔的拳,飘飘漫漫的捶打在皇上的龙背上,紫罗凤袖微微荡扬,馨香的空气中,环佩轻响。

见骊苇如支身前来殿上求见,低下身子,在圣上的耳边呢喃细语一番,抬起头时,勾着骊苇如的眼神,狐媚般的撩拨人,桃色中又带震慑逼死人的冷箭,好像她骊苇如其实是个男子,而她是千年饥渴于人血的妖魅狐精。

母以子贵,范贵妃的地位,除靠她的肚皮之外,再以她与生俱来的惊骇绝色补助,配上高杆、心狠手辣的手腕,让自己的儿子,顺利的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入主东宫,成为太子。

范贵妃和太子,几次想要向骊苇如示好,朝中只要收复得了她和岑琛两大手握军权的大将,那无疑就是保送太子可高枕无忧登上皇位之途,但是骊苇如却始终不愿向太子表明效忠之意,面对诸多皇子仍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觊觎,让范贵妃和太子虽座于东宫,但却仍坐得惶惶不可终日。

满殿威武圣气凌人,范贵妃却像插于刚烈英气之中的一朵娇花,好不搭调。

骊苇如正跪地要开口拜见圣上时,不料他突然开口道:"妳可来了。"

"罪臣拜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骊苇如趴地叩首。

"喔?"文帝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垂垂老矣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疑惑,他问:"妳自称罪臣,所以内务府挪用军费一案,妳承认妳有罪是吗?"

骊苇如一听,更是不敢抬起身,连忙再说:"臣的确有疏失,在长谒阁不但不够机警的让他们给下了药栽赃罪名,最重要的是,臣居然让那些贼人在我的势力范围之下,干下那些勾当,而没有及时发现,臣疏职,请圣上问罪。"

骊苇如说这些话时声音并不大,但整个语调却透着一股沈稳的铿锵、坚决。文帝半垂的眉睫顿时动了一下,便慢慢抬了起来,微带混浊的眼睛一瞇,竟闪出了些锋利的亮光,定定地落在了骊苇如的脸上。

"依妳所言,妳对于那些暗度陈仓的买卖,并不知情?"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情绪,到底是信她骊苇如,还是不信?令骊苇如匪夷所思。

"请恕末将愚顿,末将的确并未查觉,内务府连着几季都以税收不足,拖欠军费尾款,近来蝗害频传,所以末将才会不疑有他,没想到李总管竟会为谋私、胆大包天到目中无法,行径狂妄嚣张至此,还恳望陛下圣裁。"

虽然此刻已非朝庭之上,但骊苇如与皇上所谈,仍为国家大事,故范贵妃聪慧的只是摇着她手中的羽扇,轻轻帮圣上趋避暑气,嘴角微微上扬,表面上对他们所谈之事,波澜不惊,内心却已激荡起扬,期待皇上不要轻饶了骊苇如,至少夺去她的兵权。

"若这些人胆敢在军费上动手脚,又能巧妙的从妳的眼皮子下掩饰而过,代表那些人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帮他们撑腰,妳认为呢?"

文帝拖长了的调子听不出喜怒,却也没有多少善意,彷佛心底早已有了谱,只是在试探骊苇如的看法,或者是想借故从她脸上的神情,探出什么端倪,以分辨她是否真无涉入此案之中?

骊苇如听出了圣上的意思,虽然她是一代武将出身,但是自幼也是跟着皇子皇孙同窗修习,曾是名臣为师的子弟,也正因为他们骊家代出这样能文善武的英才,才会深得文帝的厚爱。

但帝王的爱,与诡谲善变的大气之象并无多少差别,尤其是当情势殃及他的帝位与皇权,他的取舍,可是不容半分点情谊、甚至于亲情存在的。

而此刻皇上的言下之意,那所涉及的人,该不会是东宫太子,不然,还能有谁能这么名目张胆的躲得过她的警备,私用军费,还饱中私囊。

范贵妃的孔雀羽扇,在皇帝那一席话后,乍然停住,她现在终于明白,皇上下朝后,为何特意派人吩嘱她过来大殿上伺候,难不成是刻意安排,因为他早就料想到骊苇如在早朝之后,就会过来面圣。

那么皇上其实内心是何意?他是打从一开始,就在怀疑太子就是此案的主谋了吗?她晦暗的目光,再度朝殿下的骊苇如看去。

骊苇如立即恭敬地调整了一下跪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唇色都被她给咬得发白,不过这一抹仓促的神情,马上便被她有意识地控制住了。

皇上不愿意直接说出对于东宫的怀疑,却要借骊苇如之口说出,是不想伤父子的情意,又希望她去查缉出真相的意思,而且,还是当着范贵妃之面,要她解剖案情的主谋,是为警惕范贵妃吗?

不管圣上的用意为何?他都决定置骊苇如于水深火热之中。

骊苇如欠了欠身子说:"臣一时也无法臆断此案背后的慕后是否有真正更大的操纵者,还是单是李总管个人的行为,对于圣上未怀疑末将,甚感隆恩。"

"妳错了骊将军,"皇上硬生切断了她的话,面色如冰,目光如箭再度射向骊苇如:"这件案子让任何人不怀疑到妳身上,可能连我这皇上说了,都不能信服于天下,妳应当了解此案已将妳连人带泥都拖进了混水里,我没有直接问罪,是什么原因,我相信妳很明白。"

"陛下,臣明白您的用心良苦,臣必定铭记在心,全力缉查此案。"骊苇如再度跪地伏首请罪谢恩。

看着走出圣殿的骊苇如,范贵妃突对文帝冷冷道:"康肃家道中落,生的儿子康言之也不长进,当年陛下将骊苇如许配给康言之,不就是有意要借骊大将军的威武气势,提升康家的气脉?"

"爱妃想要说什么?"文帝漫不经心的听着。

"臣妾想要说的是,这骊大将军嫁入康家之后,为了振兴家业,可是用了许多的心思。陛下,这骊苇如故然为忠良门将,但所谓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很难不说此次军费换贡品一案,与她脱不了关系。"

文帝原来散漫的眼神,突然也变得如渐入当中的太阳,那般烔烔凌烈。

骊苇如踏出了圣殿,压在胸口的大石,还是没能放下,反而宛如从鬼门关门前绕了一圈回来。

虽说皇帝并未全然的降罪于她,但也没有全然的将她赦免于罪,他明里暗里,都向她表明此案还是得由她自己厘清。

与其说皇帝是在帮她自己,还不如是要她去帮忙证明,这个案子东宫并无牵扯进去。

"想必那个对妳下药的人,不是个仰慕妳的人;不然就是下错了药。"

声音来自于身后,骊苇如疑惑的回头,原来是柳丞相,他的步伐稳健的对骊苇如走去,两人最后一齐站在殿前的台阶上,登高望远,骊苇如不免质疑的问丞相:"柳丞相怎会如此说?"

"若非仰慕或下错了药,他们直接让妳一药致命,不是更能来个死无对证,而非下迷药而已,可见下药者,不但是怜惜妳的人,还对妳居心叵测,不是吗?"

柳丞相的话,骊苇如如暮鼓晨钟,若以此凶手的心态成为找寻的线索,或许可以去推敲出对她下药的人是谁?

柳丞相定了定神色,又正言说:"司隶校尉和吏部都一口咬定妳有参与其中,若非岑将军正巧亲眼目睹妳是药性发作后,才被李总管强迫盖了章,否则骊将军可能真要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原来是岑琛力保自己,才让她暂时逃过牢狱之灾的。

"连年蝗害,民不聊生,皇权贵冑,却大半只知贪图荣华富贵的享乐,那些皇子侯爷日益严重的争权夺利,为的也只是那些目地而已,真正关心国家社稷的,只有我们这些老人而已。"

柳丞相的目光,落在帝国远远的边城上,兴叹一声道:"津文帝的晚年,恐怕要盛世不保了。"柳丞相的话,不禁令骊苇如的心一凛,不说太子或其它侯爷,看看自家里的那个侯爷的德性,就可以印证柳丞相所隐忧的事,其实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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