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跟你回家
那侍女在云归楼姿色算不上数一数二,但极会来事,顺杆就上,现在被皇子扯在怀里,非常识相配合的软了身子,嘤嘤唤了一声:“公子……”她精心描画的妆容和骊苇如一比,当即成了难以入眼的俗物。
骊苇如噗嗤笑出声,仿佛眼前不是她的夫君,而是街旁由人戏耍的野猴。她走到主坐前,自有人让出位置又挑了个素净软垫摆上,她下颚微微抬起,气定神闲:“王爷这是何意?”
康言之早就受够了她虚伪模样,两人成婚以来,一起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基本一说话就是互呛,明讽暗刺唇枪舌剑,若有来客还尚且好说,但关起门来又是一阵血雨腥风。这破日子真是谁过谁知道糟心。他虽身为皇子,但手无实权,出了出身竟无一能比过“夫人”,没有一次是占过上风。都说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可这两人新仇旧恨积到一起,此时不爆发何时爆发?
“何意?”康言之嗤笑,直接从邻桌端起酒壶,嘬上壶嘴饮满一口,旋即捏住怀中美人娇小可怜的下巴,四唇相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酒一滴不漏的渡了过去。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见过打脸的,没见过这么打脸的。
骊苇如垂眸似在沉思,红润指尖轻轻叩在木椅把手上,语气轻飘飘,甚至带了丝欣喜:“原来夫君是觅得佳人了,难怪不舍得回家,既然如此何不娶回家门,享受齐人之乐?”
这回换成康言之愣住,纳妾?他竟从来不知这泼妇肚量如此之大。但话说到这份上,纵然他无意也做出强宠姿态,当即对赶来的老鸨甩了个颜色:“这位小娘子签的是死契还是活契?”
那老鸨愣了一瞬,旋即会意,急忙解释道:“这,这位姑娘……”却不等她话音落下,骊苇如冷然开口:“五千两白银,不知可否够了?”
四周抽气声更大,五千两白银,足够普通三口人家逍遥一生,放在京城足够购置一套豪宅。
老鸨眼里犹豫一闪而过,见风使舵道:“到底是将门贵女,甘愿成人之美一掷千金。够了,肯定够了!我们这儿调教出的小姑娘绝对可心可疼,今后必定好好伺候二位……琉璃,还不快给你夫君和夫人敬茶!”
妾室给夫君敬茶是为表达情意,给正室敬茶是为登堂入室。康言之揽着琉璃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一双眸子死死瞪着骊苇如,神色狰狞凶狠。而骊苇如跟他比起来镇定多了,明明在这种事情上妻方才时该尴尬的人,可她尤有心情抿口刚送上来的冰镇葡萄,神色轻蔑,只是拢在广袖下的手白的吓人。
暗流涌动,稍微有点脑子人都知道能跑则跑,谁料那女人还是个自作聪明的,认为攀上高枝从此以后就能得道升天,奔向美好的未来了。整个人美的没边儿,竟似吃了熊心豹子胆,真的从一旁端了盏冷茶向骊苇如走去。
琉璃是个什么出身,打小在风尘地界摸爬滚打起来,最擅长察言观色,她看的分明,这对夫妻之间仇人也似,到时候她入了门,虽容色略逊一筹,但胜在乖巧可心,还怕得不到宠爱吗,忍过一时,好日子都在后面。
如今正室当着这么多人让夫君下不来台,本就犯了大忌,皇子自然自尊非常心里肯定是记恨的,而她现在只要抱紧大腿帮着打肿骊苇如的脸,自然会的青睐。
琉璃心里算怕打的噼啪作响,待走到骊苇如面前,貌似规规矩矩的跪下敬茶,只是膝盖还没弯下去半分,手中瓷盏骤然从指间滑落,瓢泼茶水打湿了极名贵的裙长,更有褐黄茶渍落在其上,看着肮脏丑陋。骊苇如似玉如花的手背也被茶盏磕出大半红痕。
……
“哎呀!”琉璃娇声轻呼,柳眉微蹙,毫无诚意道歉:“都怪人家不小心啦……姑娘您没事儿把?”
骊苇如从始至终动都没动,宛如一个局外人看着这女人眼底的嘲讽,大概落毛凤凰不如鸡,世人皆以为成婚后男人便是妻子的天。
可她不仅是一个妻子,还是卫国最年轻的将军。
琉璃见她不说话,转身走到康言之面前,楚楚可怜,还没过门称呼先挂在嘴上:“夫君,奴家怎不是故意的,您瞧夫人那眼神……想要欺负死人家一样,吓死人了嘛!”
康言之也算游戏花丛的老手,如何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小伎俩?他明白,琉璃是在邀宠,其实他本就对这女人没什么想法,只是当时情形不得不做些什么来维持他的形象,现在琉璃一靠过来,身上也不知熏染的什么香料,竟让他有些作呕的冲动。
骊苇如浑不在意接过婉容递过来的手帕擦净茶水,轻声说:“本来以为是个体贴可心的女人,谁知道花这么大价钱买回来的竟然是个笨手笨脚的草包,留着也是吃软饭。”
琉璃生来就是为伺候人的,此言一听顿时怒道:“你…….”
苇如狭长眼眸一扫,杀伐之气完全不再掩饰,吓得琉璃顿时说不出话来,后背浮了一层白毛毛的冷汗,心里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听苇如道:“自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来家里不许随便纳妾,买来个玩玩当垃圾扔了也就罢了,但眼下添了外人,这规矩也得立一立。怎么说我也是明媒正娶进的门,后宅也由我管理,琉璃没有规矩,以下犯上……”
她视线轻轻落在琉璃那多嘴多舌的红唇上,淡笑开口,声冷如冰:“杖毙。”
众人哗然。
琉璃面如土灰,下意识往康言之怀里缩了缩,扯进了他的衣袖,妄图寻找一些存在感,但男人只是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家法伺候。”
随着骊苇如一声令下,顿时一波侍卫涌上,这些人都是骊家随她跟过来的私兵,个个行伍出身,衷心可鉴,见自家主子被欺负早就按捺不住一身火气,毫不犹豫就把琉璃从康王爷怀里撤出来,二话不说,按住就开始上板子。
可怜康言之堕落这么多年,早被酒色掏空了一身武艺,再如何难堪恼怒,也挣不开压着他的两个侍卫。
美人柔软的身骨哪里受得了这般粗暴对待,当即哭喊求饶:“王爷!夫君!”却旋即被抹布堵住嘴,下一棍打在脊柱,瞬间昏迷。
康言之终于忍不下去,怒吼出声:“别打了,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