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书生与猎户07
宋庭宝贝似的从衣服摸到护腕又从护腕摸到衣服，心中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眼中隐隐有水光闪烁。从前他送了孟玉书许多物件儿，孟玉书却从未给过他什么。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在意，认为自己年长应该包容体贴，也在心中找了许多借口。
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孟家小弟，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他愿意日后都在他身边，朝夕与共，白头偕老。
宋庭怕手掌的茧子刮坏衣服，转而用手背轻抚，说话时声音有些喑哑：“宋大哥心里玉书送的都是最好的，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玉书只管去挣前程，宋大哥会一直在。”
得了想要的答案，孟玉书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宋庭，语气有些上扬：“宋大哥换上试试好吗？若是不合身可以拿回去改。”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手指无意识蜷缩，睫毛颤动，面颊挂上羞赧：“宋大哥右腿不方便，同为男子……玉书在一旁照应可好？”
这话一说气氛变得有些黏糊，若有似无的暧昧萦绕在周围，宋庭身上热意翻腾，哑声应好，他才不会拒绝。
宋庭褪去外衣，下身一条亵裤，上身光着膀子，健壮的身材暴露在外，肩宽臀窄，肌肉紧实。
灯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
宋庭脸上红晕明显，蔓延到脖子耳朵，扶着孟玉书的手紧了几分，忽然加重的力道让孟玉书回神。恍然意识到他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玉书孟浪了，宋大哥勿怪。”
孟玉书耳尖通红，低着头老老实实将衣服散开往宋庭身上套。暗花纹窄袖长袍衬得宋庭高大的身躯愈加挺拔，腰带勾勒出劲腰，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看活脱脱是个意气风发的正义少侠。
宋庭只听话地任孟玉书摆弄，思绪早已飞出天际。方才系腰带时孟玉书几乎整个人陷在他怀里，鼻尖是他身上清新的气味，几乎是全力克制才忍住把人扣在怀里的冲动。
“这衣服果真很衬宋大哥，看着好像也合身，宋大哥感觉如何？有哪里不合适吗？”
宋庭回神，在身上摸了摸，抬手做了几个动作，合身但不紧绷，行动很利索，他眉眼间都透着喜爱：“很合适，谢谢玉书，我很喜欢。”
心上人送的哪有不喜欢的，他从未说过尺寸，孟玉书却买的刚刚好，想来是认真观察了许久，或许前阵子是他想左了。
孟玉书扶着宋庭并肩坐下，正要说什么却被宋庭抢先。看见孟玉书太激动了，现在平静下来才想起问：“事情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很顺利，下月就可以进书院，我乡试名次不错，书院还答应减免部分束脩。”
宋庭为孟玉书高兴之余还是忍不住染上些失落，很快又要分开了。州府不比县里，一来一去路上就要两日，这回怕是休沐日也难见了。
大不了，他每月去州府看他，送些吃食也是好的。
“还有件事想和宋大哥商量。”
孟玉书神色有些犹豫，宋庭看在眼里猜不出他要说什么，只是先下意识安抚：“玉书直说便是，若为银钱玉书不必担忧，我自会想办法。”
“去州府读书之后我或许极少有时间回青山村，明年我想下场参加春闱，若没中需再苦读，若有幸中了或许再难回来。”
“宋大哥你……可愿离开青山村与我同去州府？日后你我二人相依为伴，随我……随我……”
孟玉书有些说不出口，既有心虚歉疚也有害羞期盼，宋庭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又是个优秀的猎户，根本不需要去外面拼钱财也能过得很好。如今自己却要他放弃安稳地生活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愿意，玉书，我愿意。”
宋庭一颗心随着孟玉书的话七上八下悬得厉害，生怕下一句就是：我会飞得更远，你我二人差距过大，就此别过。好在孟玉书话说得痛快没有卖关子，否则这颗心迟早是要罢工的。
他很愿意陪在孟玉书身边，不过是担心说出来会让孟玉书困扰，他不想孟玉书为难。
孟玉书心中石头落地，终于肯抬起头，转而说起另一件喜事：“宋大哥，昨日我去拜访了一位宫中退下来的名医，他答应替我们看腿，明日将家中东西收拾了，后日就去州府。如何？”
“听你安排。”
宋庭只要能和孟玉书一起，其余什么都好说，他很愿意孟玉书为自己考虑，将自己划进他的未来，这样他很安心。
宋庭躺在床上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前一阵还在地狱，猛地就窜上了天堂。否极泰来是真的。
他将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脏跳动，是真实的。被冷落的那段日子像梦一样，梦醒就消散了。孟玉书待他比从前更好，兴奋过头他有些睡不着，心中盘算要带哪些东西走。
但其实两人家里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孟玉书常年在书院家里更像是客栈，而宋庭常往山里钻，也不大给自己添置东西。
晨光微熹，一夜过去宋庭兴奋劲丝毫未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起床换上新衣服，端端正正坐在窗前等待。
王婶儿进门就发觉这孩子有哪里不一样，仔细一看，哟，新衣服，宋庭常年都是一身短打方便在山里窜，什么时候穿过长袍。
“庭哥儿今日这番打扮是有什么喜事？”
“算不上喜事，玉书送的，想着别浪费心意就穿上了。”宋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话说得谦虚低调，表情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骄傲得像打了胜仗的公鸡。
王婶儿心下了然，小年轻的把戏，她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她笑道：“是该这样，玉书肯花心思你可别扫兴。”
“王婶儿放心，我明白。还有件事要跟您说，今日之后就不用帮忙做饭了，玉书要去州府念书，叫我也跟着一起去。”
宋庭说这话时语气里的欣喜根本掩不住，像得了奖励的小孩儿跟朋友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