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来客
“世子怎么会是生人呢,民女的兄长常常约他到府上小聚,这每次都聊到半夜才离去,民女可是经常在府里见到他呢。”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的那位认出薛枚的女眷,辞镜再仔细观察她侧脸。
因为和她相邻的位置,一时间也没能认出她的身份,这样一看她有可能就是左司马的千金,那她的那位兄长莫非就是左司马家的长子安丘?
“世子可是经常与左司马的公子一起,这前段时间还一起去爬山游玩呢。”
那位嬷嬷刻薄的粗唇一张一合,犀利的言辞似乎都不曾思考:“世子还在等什么呢,既然都提前准备好了,那就不必再让各位小姐等待了吧。”
薛枚从一旁的乐人手里接过玉笛的霎那,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突然暗淡下来,唯余薛枚的那抹孤寂的身影。
那柄玉笛穿梭在少年修长的手指间,好似要脱落,却又被他的双指稳稳地夹住,摇摇欲坠的玉笛突然被他翻起握在右手中。
“薛枚献丑了,一曲《春宴》。”薛枚朝皇后施礼,
“《春宴》好啊,《春宴》……”
安月还想说什么,就已经被几阵短促的笛声打断,一瞬间激起一层疙瘩。
紧接着一曲悠长的笛声如同潺潺流水一般流淌而出,陡然间又如一阵清爽的春风,音律跳过抽芽的枝叶,融化了的水滴从竹叶的一侧汇聚,瞬间压下纤长的一角,轰然摔出一片金光。
音律又一转,直接把人的思绪带到遥远的北山之巅,带着一抹春天的颜色,和冰冷的气息相撞,这样的相撞竟会留下的如此浓郁的韵味,沁人心脾。
薛枚还是一副自在的神情,清风吹拂他的衣袂,穿着如此世俗的衣着却吹奏起明朗而干净的气息,这样的他和当时遇见的又不是一个人。
在嘈杂的街市里的那天,在寂寥月色相伴的晚上。
他的眼神都透露出一种沉郁一种浑浊,这明明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该露出的表情,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却吹奏出这样的干净纯粹的音律,不含有任何杂质。
几声短促又是几下回转的悠长,听来好似空灵的融化之音,悠长婉转的鸟鸣,甚至让人感受到**绽放的悉悉索索,哪怕只是微风穿梭叶尖,蝴蝶震动双翅,无不从笛声中传递。
粗犷的男声突然从石门处传来,震得树叶哗啦作响,惊得飞鸟四起,周遭的事物都幻化而飞。
“母后怎么也不等等儿臣啊!”
笛声戛然而止,尾声还带来几阵颤音,辞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太子缓缓走出,他双手握着一柄合上的纸扇,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另一只手心。
玉带在他的腰间勒出一层淡淡的痕迹,显得整个人都颇有些臃肿,但他这一身华丽的衣着却已经展露出他的身份。
众人看到时皆惊,纷纷跪拜直呼太子吉祥,连一旁的乐人也不敢再占据中间位置,退居两侧让出太子位置。
辞镜也不敢再呆在椅子上,随着众人一起跪下,也没注意到太子身后那抹似乎很熟悉的身影。
太子一挥纸扇,笑道:“起来吧,我也就是来顺便看看。”
女眷们互相张望,再看皇后一脸深意,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谢恩回到远处,却迟迟不敢坐下。
“这也不是在等你来。”
皇后盈盈一笑,似乎对太子突然造访也并不感到意外,这笑意带有深意,但是待她注意到太子身后的那人时,突然身形一顿,脸色也随之僵硬。
“原来成玦也来了。”皇后良久才勉强地扯起嘴角。
成玦身着一袭雪白的长袍,嘴角含笑,并没有在意皇后的语气。
"见过皇后娘娘。"成玦恭敬施礼。
和太子臃肿的身材相比,成玦的姿态却挺立得如同平地上的一棵白杨,和周围的人一站,竟让人移不开眼。
女眷的眼神都被太子旁边的成玦吸引,那双眼明亮有神,好似装满明朗星辰,先被这身形吸引,却又直接坠入他那道双眸之中。
辞镜从前还没感受到成玦的那股从内而外散发的清澈气息,一时间都还没能从这视觉对比中脱离出来,竟和以前看到的成玦不一样。
"你回元州城都这么长时间,本宫还没怎么见过你,倒是没想到,你和太子之间倒是情谊颇深啊,经常和太子一起。"
皇后感叹说道,“此次进宫又是来拜见你母妃吗?”
“并不是。”成玦含笑,“是太子殿下想让儿臣一同前来,听说有热闹可以凑。”
热闹......
皇后的笑容又僵硬在脸上,而太子却一直漫不经心,皇后的眼神一时间也没有落脚,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瞧着太子朝身旁的位子坐下,还朝皇后敷衍地笑笑。
“成玦你这突然就来,宫宴也有留给你适当的位置。”皇后道。
“儿臣和太子一起来,怎么会没有个合适的位置呢?”
皇后眼神示意身后的嬷嬷,很快为成玦置备桌椅,
成玦施礼,扭身扫了眼太子身旁的小姐,那位女眷突然双脸一红,赶忙垂下双眸,周围的女眷也都纷纷别扭地别开眼神,露出小女子的羞涩。
他在太子旁的位置坐下,在一群莺莺燕燕中一下就注意到辞镜。
两人的目光穿过遥远的距离,穿过无数交错的身影,成玦漫不经心的一瞄,却擦出他脸上明朗的笑意。
辞镜再三确定,成玦的目光一直定格在自己的身上,她被这柔和却强烈的目光盯得双脸发烫,好久才从他的身上移开,强烈的心跳却一直在继续,耳边的谈话已经换成女眷对成玦发好奇。
"这位是什么人,我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
"这位可是从崇州归来的晟王殿下,沈成玦。"
"原来他就是沈成玦!"
"怎么你又是知道他的?"
"我私底下曾听我父亲夸耀起这位晟王殿下,他小小年纪就在崇州历练,这长达好几年都没有回京城,没想到现在是如此的英姿飒爽。"
女眷这样的谈话,惹得辞镜几乎是竖着耳朵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