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机灵
皇后听到这时翘指的手势也顿了一下，眼前那鲜艳的一抹枣红突然就闯入她的视野。
辞镜继续说道：“民女现在依然还记得很清楚那位女先生的言辞，她说，女院举办的初衷并不只是为了学习礼仪和知识，更多的是为了陶冶情操以及磨砺心智。”
“在女院学习短短四年时间，实在是很难将复杂的各种知识掌握通透，但是若能在复杂的学习里安稳心神，必定在日的学习里更上一筹。"
"习古人书，必专一家。这也是当年老师的教诲，民女如今依然记忆犹新。所以民女就选择在心性成熟之际，不再停留，决定选择一条自己的路。"
辞镜稍稍停顿一下，她已经注意到周围人困惑不解的神情，咬咬牙，并有继续说道，"民女也在去年开春时候提前结业。"
话音刚落，周围已经一片鸦雀无声。皇后看辞镜语气坦荡，没有藏着掖着，而且字里行间都是那么有理有据，丝毫也不像要故意拆女院的台面。
这虽说皇后确实记得当年女院立下初衷，可是历代先生均不以为然，纷纷指出其中漏洞，这女院还是当时的一位女先生提出的设想。
这女院虽然办成，但是也逐渐成为各位贵族小姐的学习礼仪的地方，后来也不曾有人再提过女院的什么初衷和规划。
若是旁人定会责备辞镜胡言乱语，但是皇后却曾经有幸翻过女院的建院史，她自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困惑的表情。
只是她放置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一旁的嬷嬷这时候也已经不再敢发出声。
女院的女先生自然是不会随便和她们说这些虚无缥缈的初衷，这些也只是辞镜意外听到，稍加猜测，也就自然而然得到这所谓的初衷。
可是在场的其他女眷都未曾听闻，只是觉得这个丫头不识好歹，居然还敢在皇后面前胡言乱语。
她一系列说了这么多话，这其中唯一可信的也就是她去年时候已经离开女院，只是离开的颇为潇洒，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那是去年开春的时节，树枝上的新叶才抽芽，但还有些部分摇摇欲坠的黄叶，它们没有在冰冷的北风里选择叶落归根。
此时辞镜就蹲在女院里的一处苍天大树上，放眼瞭望这整个女院。
这方方正正的围墙围住了整个女院，甚至还可以看到远处重叠的青砖黛瓦。
远处的山峦弥漫着朦胧的雾霭。还不时有飞鸟略过头顶上空，传来的呼啸也带着自然的空灵，她放眼看着这周围的一切，目光也不仅仅局限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穆辞镜，给我下来！”树下一位肥胖的老妇人喘着粗气叉着腰，仰头就望树上喊。
这棵树可不是普通的树，它树枝粗壮错杂，攀过纤细的树枝末梢也就可以跳出女院的矮墙。
而十三岁的辞镜穿着一身素白的罗裙，她蹲在高高的树杈上，双手抱着树枝，听到树下传来的警告时，下意识就过去的头又扭回来，没有丝毫要下来的打算。
“先生，我都到树上了，再怎么样，也该让我出去吧？”
“你……”老妇人连瞪她的力气都没有，扶着肥胖的腰，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好像是跑了好久的路才追过来的。
此时已经是晌午，温和的阳光洒下，又被错乱的树枝撕裂，细碎的光斑一点一点地落在她的身上，这素白的衣裳都好似坠上几朵亮色的花朵。
“你已经逃了不止一次课了，若是你再逃学，你就很难再顺利结业，你晓不晓得？”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逃课。”辞镜此时已经攀着粗大的树桩在树杈上坐下，看着气急败坏的先生，反而心情大好，在树上悠闲地荡着双腿。
“你们一天到晚只知道让我们看《女规》，《女德》，我头都要炸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还要学五年，我可接受不了。”
老妇人听到这不得了的话，当即就要气得吐血，四下张望，生怕被别人听见，干咳了好几声，还是没能还上嘴。
"你们这些礼仪，既枯燥又无聊，我又不感兴趣，在这里不就是相当于浪费时间嘛。你说对吗？先生？"
“你只有在女院学习好了五年，以后出嫁才不会有那么阻碍。”老妇人不管她什么诡辩，一直坚信着这个理念，丝毫不退让。
辞镜仰天大笑，似乎听到十分可笑的言论:"笑话，如果来这里学五年，就是为了顺利出嫁，辅佐夫婿，那我不学也罢。"
"胡闹！真是胡闹！"老妇人气得直跺脚，指着树上的辞镜怒呵道，"如果你这次走了就别想再回来了！"
"好嘞！"
伴随树枝间几下突然振动，晃下一地的枯叶，此时老妇人再抬头时，树上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树枝，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宫宴里辞镜恭敬的姿态不改，皇后又仔仔细细地看着辞镜，她规规矩矩的乖巧模样再加上她的一身招喜的衣裳，实在是惹人怜爱。
皇后原本微抿的下唇却也突然舒展，红唇微扬。
"不错，女院之初的建立确实不是以学习礼仪技艺为主，而是学习各种历史著名典籍，在学习先人思想中能够树立自我。后期虽然演变成礼仪技艺，但是初心却依旧不变，"
皇后缓缓道，"不过五年之内能够学成一家，确实是寥寥无几，但若能在其中磨去戾气，也必将有所成就。"
"你小小年纪也能悟出这层道理，确实不易。"
听到这话，辞镜不由得一怔，余光投向皇后方位。
还真是了？
"女院是女子学习礼仪的地方，可是这学习礼仪，也确实没有必要学习五年，真不知道这贵妃是怎么想的。"皇后的话里带刺。
"这五年的礼仪，还不如老师的一席教诲，辞镜那时就幡然醒悟，便立刻在两年内结束学业。"辞镜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