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树动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这些年郭美人在宫中一向阔绰，妃嫔的月俸又不高，我一直疑惑着她哪里来的银子。原本以为她娘家也会补贴，转念一想，就算娘家再补贴，他将军的月俸也不见得高。光是郭美人自己的开销都如此大，郭琦自己养着那么大一家子，又能节俭到哪里去？这真真是一笔糊涂账。
有个这个消息就不一样了。钱生钱，放到民间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放到皇室宗亲，就是罪不容诛的一件事。
姜堰他老爹尚且还在时，就三令五申昭告天下，绝对不容许官员放高利贷。一次一个官员违反了这条诏令，作为榜样，还被处理极刑，一时间传为美谈。也正是因为此举，姜家的天下渐渐得到民心的支持，那也是高利贷为祸百姓留下的后遗症。
郭家……这是天不亡你，人也要亡你！
我见了这位“姑姑”不久的一天，玉莲匆匆跑来跟我说，姜堰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将一堆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再细问，玉莲又说不出来了，只模糊知道，是与郭琦将军有关。
我含着笑容，吩咐她下去，不要对人提起这件事。
崔欢也听了个大概，见我关心这件事，自然而然着力为我打听。很快就回来禀告我，说是都察院的方林山方大人在街上撞见一群人殴打百姓，上前探听，竟然是郭琦将军家的下人。再一细查，那两个百姓竟然都是跟郭家借贷的平民，因为还不起高利贷，才被追债地毒打。
都察院监管天下官员，最是正直不过，当即觉得这事有蹊跷，展开一查，居然属实。他不敢耽搁，就禀告了姜堰。姜堰在早朝的时候不过借机提了提，哪知道郭琦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否认不说，还出言顶撞了姜堰，愣是把姜堰气了个七窍生烟。
姜堰的气到了下朝也没散，将自己关在御书房，还砸了东西。赫连九闻讯过去，也被姜堰赶了出去。
我收拾好自己，暗暗一思量，带了玉莲，就往御书房去。
到了门外，苏息一人守在门口。见我过来，尽职地拦住了我：“王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
我笑道：“知道你为难，我不进去。你帮我送样东西去吧。”
苏息眼中有疑惑：“什么？”
“这个。”我吩咐玉莲端上来：“这是苦瓜露。你顺带着帮我捎句话：先苦后甜。”
苏息沉下眼来，半晌笑道：“好，我再进去试试。”
他转身进去了，里面久久没有声音，好大一会儿的功夫，苏息出来，眉目展开了，笑容也深了些：“还是你能摸到王上的心。王上让你进去。”
“多谢你。”我真心笑了出来。我是没见过姜堰发脾气，但是一向温和的人一旦脾气暴躁起来，那是非常可怕的。刚才苏息进去，只怕也是顶着王上震怒的风险去的，这是值得感谢的。
我进去殿里，姜堰坐在椅子上，胸口还在剧烈地喘息着，看来真的气得不轻。我走上前去，他早就看见了我，招招手让我过去：“过来！”
我瞅了一眼，那碗苦瓜露他没喝，完整地放在案上。我走过去，他将我捞在身边坐下，犹自在生气，声音都是沙哑的：“你说说，他郭琦是个什么东西！越来越无法无天，真当我姜堰离了他郭家，这天下就不成了么！”
我不说话，由得他发牢骚。姜堰自说自话半晌，大约是觉得无趣，慢慢停了下来。见我安安静静地坐着，他奇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还没喝苦瓜露呢！”我含笑着努了努嘴。
他瞬间哭笑不得：“我刚才跟你谈正事呢！”
我当然寸步不让：“我也跟你说正事呢！苦瓜露好，清火气，调元气，可不正适合你？”
他拗不过我，端起来喝了一口，讶然：“嗯，怎么有甜味，你放了糖？”
“都跟你说先苦后甜了。”我嗔笑：“没有糖又怎么是甜的？就好像你手里有一件烦心事，那就是给你吃的苦头。等你这件事过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那就是甜的。”
他捧着碗愣愣地看我，又皱眉打量我，倒把我的心都看得颤抖起来。半晌，他说：“青雕儿，你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我的心一抖，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但细细一想，应该不至于，遂大着胆子说：“哪里不一样了？”
他微微笑：“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怯怯的，说话都不敢看我。现在，你胆子大了些，人也自信了很多。我瞧着你，总觉得开心，好像雕琢了一块璞玉一样，那种珍爱的感觉，让我食髓知味一般。”
我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那是，现在有你撑腰，我胆子大！”
“好，以后都给你撑腰！”他放下碗过来搂我的腰，叹气道：“青雕儿，你还需要忍耐一下，郭家，我是不能留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只有等！”
我也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姜堰很清瘦，却不是没有肉。他是习武之人，腰间的肉尤其紧实，抱着手感不错。我埋首在他脖颈，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我有些闷闷地说：“嗯，他也是你的苦瓜露。”
姜堰搂紧我，劈头盖脸就亲了下来，一边亲一边拉扯我的衣服。我本来就抱着目的而来，这会儿目的达到，自然任由他。
两个人正纠缠得难舍难分，御书房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狗奴才，本宫让你让开，耳朵聋了吗？”
是郭美人。
我迅速推开姜堰，整了整衣服，端坐在一边。姜堰被人打断，有些生气，因为来人是郭美人，脸色尤其不好。他整了整衣服，又重新坐回案桌边，才沉声道：“苏息，让她进来！”
外间传来郭美人一声冷哼：“听见没有！王上让本宫进去，你还敢拦我？”
苏息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姜堰皱起了眉头，显然很不满郭美人的作态。有脚步声靠近，帘子一挑，郭美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