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愿望
赫连七的辞官就好像镜湖里的一块巨石,一瞬间砸出惊天骇浪。
晋国上下一片动荡,倒让魏殷周得了空子趁虚而入,趁机绕开赫连九,取了几个关卡。而赫连九也在这种动荡中,渐渐成为晋国最重要的存在。
半个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重出朝政,让我无比惊讶。
那人竟然是纳兰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纳兰盛是赫连九的心上人。我记得那天还在掖庭,听闻纳兰家整个儿的退出朝政,赫连九还伤心得日日买醉,喝醉了也不哭,只是抱着自己的长枪坐在宫里看月亮。
回回我都心疼,劝了好几次,后来,她不看月亮了,改为在院中耍枪,一舞就是大半夜。
这就是赫连九的性子。
强自迎风不倒,柔则似水如花。
我是有些敬佩这个女人的,魏殷周真正对付她的时候,我也替她着急。这个时候纳兰盛的复出,不由自主让我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
听说纳兰德是不允许纳兰盛再次回到朝廷的,但纳兰盛十分坚持,连续上了十道折子请旨,最后一封请柬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向坚决的姜堰总算同意了。我其实能猜到一点的,但我始终不愿意去真正的猜测。
纳兰盛,他恨过我,但我更愿意相信,他对我的恨,远远低于对赫连九的爱。
十一月的时候,纳兰盛来到了战场。
北国开始飘雪,这场战争也渐渐进入了僵持阶段。
赫连七辞退官职之后,魏殷周来找过我两次,要问我要我的赌注。我趁机提了第二个条件,我要亲自去晋国,亲自去江南,看一眼赫连七如今的下场。
魏殷周爽快地同意了,作为条件,他选择了身边的侍卫王晔陪同我去。
王晔从战场上下来后,一直作为近身侍卫跟着魏殷周,听了这个命令,说是护送我去晋国江南,他还很不乐意,我权作看不见,休书数封,下发到各地交给重要的人,这才动身去晋国。
这一去,我本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所以一切,我要做的十分周详。
第一封信是给王瑞林的,万永商号的一些事情,他已经十分上手,我交给他的是关于经营的策略,和未来他应该做的事情,包括拉拢朝中的大臣,同时跟晋国那边也要保持密切联系。这样不管是秦国得到天下,还是晋国拿下了秦国,他都不会吃亏。
第二封信是传递给沧澜山寨的。战争爆发后,秦速领着众人没有按照我说的,遗弃沧澜山寨,他加固了山寨的预防,兴建了地上城和地下城,如今倒抵得上一座城池。我给他的信件中,告诉了他,如果有需要,可以拿着我留在沧澜山寨中的东西去晋国,寻找帮助。这等于我是将我在晋国培养的那部分朝廷力量,都交给了秦速。
秦速如今义务很重,双宜跟孩子他放不开,秦越、裕达以及一寨子的老老小小,还有不断前来投靠的英雄豪杰或者落魄草寇等,他忙得不开。
万永商号供给沧澜山寨的金钱也不会停,我另外告诉了他一些生财之道,要他渐渐实现独立。
第三封信,传给了隐士里的第二层首领,要他们加紧训练人手,一旦战争达到高热化,我要隐士能够全身而退,更能保全势力。
第四封信给了赵钰,这个男人在我最仓皇最落魄的时候,曾经给我伸出过手。季陵此生唯一的信条,珍惜那些值得我们对待的人,对我好的我必十倍报答。我给了他几本行军打仗的指导孤本,送了他一本军阵图,信的最后,去只有几句话:官场险恶,宜及早抽身为妙。
第五封信给了崔欢。他那边的局势我不大了解,这一封信自然也没有什么策略,只是告诉他,我即将重回晋国,等我看过赫连七后,我要去西北找他,请他准备好接应我。
最后一封信……
我写了四遍,最终还是撕掉他,一把火烧了干净。我本来是想留给苏息什么,但我跟他之间,却已经什么都不能再说。就算能说,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就算我不说,他也懂。
这些信件发到天下各地的时候,我踏上了马车,重新回晋国。
王晔护送着我,他身上踹了一兜的通关文牒,一路顺利到达了秦国和晋国的边境。
到了这里,就要开始使用晋国的通关文牒。
魏殷周给我们准备的,是打着商人回家探亲的名号弄来的通关文牒。我看着通关文牒上写的“万永商号”几个字,不由微微一笑。
这个通关文牒到了我这里,是我早就安排好的,因为这个通关文牒不仅是要带我去晋国,还要带我远离这些人。
然而到了晋国边境,我们马车上又多了一个人。
竟然是如云!
见到我,她眼圈红红的,不等我惊讶,她已经扑到了我怀里,抱着我的肩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王晔本来以为她是刺客,手中的刀已经拔了出来,却被如云一个后脚踢踢回刀鞘,径自抱着我痛苦。
我斜眼见王晔惊讶得下巴都合不上,傻傻地看着如云,不禁好笑。
如云哭的够了,才挨着我的胳膊抽泣着说:“娘……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把我撵出去?”
“不撵你出去,你性命不保。”我想起当年旧事,如今只剩叹息。
如云哭道:“可……可我喜欢跟着你……”
我见她容颜依旧,性子依旧,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哈哈大笑:“那你现在可不又跟着我了吗?崔欢放你来的吗?”
“他不让,我看到了你的信,悄悄跑来的。”如云吐吐舌头,一如往日的天真,她瞅着王晔,十分鄙视地说:“我早三天就到了这里,一直等不到你们,还以为我的判断出了什么问题,原来是驾车的太无能,慢死了!”
王晔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赶车不敢说话。
我觉得好笑,王晔这种上过战场的,怎么被这么几句话就弄得面红耳赤?
“我们是去看玉莲姐姐吗?”我静静思考,冷不丁如云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