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决然
话音刚落,姜堰就倒抽了一口冷气:“为何——你不是——”
我凌厉地看着他,他没说完的话,猜也能猜到,我不是喜欢过他吗?错了,也许我曾经为了他动过心,但那颗心,早已经完全死在那一年的冬天里,死在那一场生死的角逐中。
我只是盯着姜堰的眼睛:“你是给呢,还是不给?”
“换一个!”姜堰毫不犹豫的说。
他是一个好君王,他怎会愿意为了我,舍弃他的左右臂膀,舍弃号称晋国的屏障——赫连七这个镇国大将军呢?
我冷笑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战场见!”
“青雕!”姜堰伸手来拦我。
我飞快地一个闪身,绕开他的手,站定了才道:“姜堰,我明着说给你听,我确然是舍不得你,也不会对你下手。那是因为你以前虽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却总是我对不起你多一些。我欠了你的,但不欠整个天下,事实上,你早知道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至始至终,我想要的东西都很简单。你给不了我,苏息也给不了我,我就去自己取。以前……我的确爱你,但这种事,你体会得最深,再深厚的爱恋,也经不起时间的摧残。如今我爱苏息,反而胜过你,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姜堰急急道:“不是这样的……”
我摇头道:“是不是这样我们心里都有数。你跟我都是活得很清醒的人。与其跟我讲道理,你还不如速速回国,让赫连七做好准备,他日战场相见,我定然取他脑袋。”
姜堰只是看着我,再也不说话了。我也会看他,两人只见隔着一段距离,空气静得呼吸可闻。
许久,只听见他说:“你执意如此,这一次我不回阻拦你。但……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赫连将军?”
我冷笑:“你只需把话带到,他自然明白。”
姜堰点点头,不在劝我,也不再说要我跟他回国的话。
又是许久的沉默,他才起身离开,走的时候,他大步过来,紧紧将我抱在怀中,我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响在我的耳畔:“记住,到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一愣,他亲了亲我的耳垂,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日的事情就好像走马观花,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居。姜堰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房中,手中的紫微枪摸索了一遍又一遍,才渐渐放下。
隔日,隐士传来消息,姜堰动身,回了晋国。
走的时候,他将红绡留下,遣了她来季府。
红绡在我跟前盈盈拜倒,只说:“请季公子让我跟着苏先生。”
“你休想。”我冷笑。
她愕然抬头,看到我满面怒容,突兀地笑了起来。这一下子倒是我愕然了,盯着她的眼睛要看个究竟,红绡却仰着头,笑了好几声,我只听她笑得声音都哽咽起来:“你真是好笑,你自己不要,却也不许别人要。娘娘,你真叫红绡看不起!”
“闭嘴!”我越发的生气,杀意已经蔓延开来。
红绡盯着我,也是冷笑:“红绡没有说错,不是吗?”
正是因为没有说错,我才觉得生气!
我看着她,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两人无声地对视中,红绡却蓦然惨笑起来:“娘娘,你好不知福,红绡真是好恨你!你看不上,却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凭什么,难道只因为红绡命贱,便只能可望不可及吗?”
我直觉地出口反驳:“你凭什么这样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姜堰是这样,苏息也是这样,连赫连七将军都是这样!”红绡凄声说:“红绡命苦,是苏先生救了我,红绡爱他,却也敬他。可因为你,他抛弃了他的所有,你却爱着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待他!我真为他感到不值得。”
我被她凄厉的表情惊吓,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说的话。
红绡盯着我,突兀地笑道:“娘娘,恕我不敬!红绡永生永世诅咒你,一辈子痛失所爱,得不到你想要的!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突然笑声消散,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软软滑到在地。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却渐渐地涣散了。白皙修长的脖子上,一抹血红惊呆了我的眼睛,也让我一动不敢动。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抬手自己抹了脖子,动作迅速得我根本阻拦不了。她……自打进入这个房间,她就是存了必死的心!
我的心一阵慌乱,猛地扑到她身边,用手去按住她脖子上的血脉。
温热的血液很快就流我一手,她的瞳孔越发的涣散,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的深。
我正莫名其妙,只觉得一个冰冷的匕首塞到了我的手里。只觉得她的笑意简直深得让我心头晃痛,她要说话,我立即冷冷地道:“你闭嘴!”
血流得很快很快,不多时,我就一手的血。
只听见她的声音虚弱又镇定地道:“季青雕,我恨你。你不必救我,只要记得,我……穆红绡,永生永世诅咒你季青雕,永远痛失所爱,你要的你得不到,永远……”
她说着,整个脑袋突然一歪,就此再没了呼吸。
可穆红绡至死,眼睛都一直在看我……
我抬起手来,一手都是她的血,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在我跟前死去了!
这样红艳艳的血液,让我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夜,在江陵城里,夏熙尘的脸。她们都恨着我,就算死不瞑目,也不惜要让我不好过。她们都用自己的死,来报复我的不珍惜!她们……好决然!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剩下我的呼吸,越发的急促。
当然,同意急促的,还有从院子里走进来的,苏息的脚步声!
苏息的脚步止步在房间的门口,我愣愣地抬头,只见他瞪大眼睛,猛地退了一步,却又飞快地踏步上前来,一下子扑到穆红绡的身边,颤抖地抱起她冰凉的尸体。
他探了探她的呼吸,猛地抬起头来,格外凌厉地喝道:“你对她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