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扇子
这纸扇……
我还记得，这扇子是好几年前，我被姜堰打入冷宫后，苏息悄悄将我接走，无聊的时候，在京都的集市上，用一只钗子换来的。当时一共买了两把，一把给了苏息，一把……给了姜堰！
而现在我手中的这一把，正是当年，我送给姜堰的那一把！
我拾起扇子，拿在手里反复翻看，只觉得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扇子，竟然又落回到我的手里。
那一瞬间，我忘记了想，这个扇子，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等我回神，只听见身后有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语气有些压抑：“季青雕，果然是你。”
我豁然回身，身后烛光摇曳，那个绝美的男人站在窗户边，窗帷翻动，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垂下的双手隐在月白袍子的衣袖里。他的神色恍惚，眼中有什么在煽动，我却瞧得不分明。他看着我，一贯温柔的脸没有表情，语气却伤感而压抑，暴露了他的情绪。
我想过有一天，他会认出我来。
我也想过，有一天，我会站在他跟前，听他说话。
但我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这样早。虽然这并不是三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每一次见面，我都戴着伪装，那种不被看穿的感觉，可以容许我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审视他……爱慕他！
我握着扇子站在桌子边，暗暗地恼怒，不过一把扇子，就教我失了神，路了破绽。
但我的心，却又何其酸涩。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谁都没有动一动。月亮在他身后的高空，他的身影寂寥，而我只是看着，也觉得心痛难安。
我听着他说话，他的一举一动，都恍若幻觉。
我不该笑的，但我看着他，竟突然笑了出来。那种感觉，我难以用语言来说，只觉得沧海桑田，转来转去，我们竟然又来了这里。
“你笑什么？”姜堰站在那里，语气无奈，却是我熟悉的宠溺。
我笑道：“觉得好笑，就笑了。”
姜堰脸色一变，语气突然变了：“你是觉得我一个王，亲自来到这里见你，很可笑？”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笑，眼泪都要笑得掉了下来。
他只是盯着我，有薄怒从他的眼睛里传递出来：“是，我就是一个傻瓜，你我明明该是仇人，但是见着跟你相似的人，还是忍不住要过来敲个究竟，只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你。你若要笑，只管笑个够！”
我一愣，抬头在眼睛上一抹，已经湿了一片。
他停下来，认真地打量我，好半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王上又如何肯定，我是季青雕？”我笑起来，握着手中的扇子，只觉得入手是那样的沉重。
姜堰凝神道：“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你是我妻子，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不熟悉的？”
我一噎，被他无耻的话呛得难以答话。
抬头看去，姜堰神色似笑非笑，别样的动人。心头就是一跳，急忙转开目光，眼睛却落在了床头的小桌子上，那里，苏息给我买的腰佩，正安安静静地呆着。
我的心一跳，想到苏息，竟然瞬间平静了下来。
再抬头看姜堰，只觉得这个男人，透出一股子的陌生。只是一瞬间，我的心就静了下来，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可以这样平静地与他说话：“王上，你说笑了。在下季陵，可做不了尊贵的王后。”
“季陵也好，季青雕也好，都是你，不是吗？”姜堰反问。
我笑了笑：“王上，你的王后还在王宫等你，我是秦国的上将军季陵。”
“是吗？”姜堰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似乎一定要把我揭穿，他冷冷笑道：“既然你不是季青雕，今日在校场上，为何又要与苏息置气？那不是为了我吗？别忙着说不是，如果真的不是，为何在校场之上，你又要护着我，不让魏殷周发现我？”
我被他拿话头堵住，竟然难以自圆其说。
的确，我今日露了太多破绽，被他发现，并不是侥幸。
否认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他的态度着实让我火大，我当即笑道：“王上真是好笑，我与你非亲非故，何时保护过你？王上身边美人送怀，又何必对故人，还是一个仇人念念不忘！”
“你还说自己不是季青雕！”姜堰踏前一步，就要过来。
我立即出声道：“王上，你需要我证明是吗？”
姜堰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我。
我笑道：“你若要证明，我就证明给你看。只是……你莫要后悔！我只消喊一声刺客，你说会有多少人冲进这座小院？而你，被人当成贼是小，如果暴露了你的身份，只怕麻烦很多吧？”
“你不会。”他静静看着我的眼睛，突然说。
我笑了笑，打开门，见他脸色不变地瞅着我，一股怒火从我心头直接冲了出来：“来人！来人！”
几乎是没经过大脑，我已经扬声喊了起来。
余光中见到姜堰一脸不变的样子，定定地看着我，我的心却一下子没了着落。外面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姜堰只是站在窗户边。有女人的声音小声提醒他：“王上，有人过来了，快走吧！”
可他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这个始作俑者却最先坚持不住，忍不住冷喝道：“还不走，等着被抓吗？”
“不是。”姜堰竟然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一个笑容，却是带着诡异和狠毒。
说话间，苏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口，姜堰跟我都看见了，见到苏息，他又是一阵冷笑：“你恨我，其实都是因为他吧？”
“你到底走不走？”我不耐烦起来。
姜堰冷哼了一声，转身消失在窗帷之后。等我奔到窗户边，他跟他带来的那个女人，都已经不知去向。
苏息也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语气略有些着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