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真相
我的心一紧，当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吗？
姜堰摇摇头，继续说起当年的旧事：“那一天，我在码头哭到晚上。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邻居告诉我，说他们悄悄听锦衣公子的属下说，她是那锦衣公子的未婚妻，逃婚出来的，现在，要回去成亲了。我听了，当天晚上，溜上了江陵去汜水的船，然后从汜水，步行去了京都。”
我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对母亲的关切，让我的心涌起一股子暖意。
他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似乎一切都往不好的地方发展：“我到了京都，才知道，你母亲已经嫁给了你父王。而我，到了京都不久，就遇到了我的亲生母亲，回到了她的身边。后来，我父王发动兵变，占领了掖庭。那一天，我哭着从姜府跑到掖庭，可父王却拦住了我，他甚至为了磨练我的心性，让我亲手去尝试杀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月圆，却不懂，一个月亮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我觉得，这一刻，我似乎有些懂了：“因为那一天，你杀的人，都是我母亲的亲人。所以，你内疚了。”
姜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想着，那些都是她爱重的、在乎的人，可我就这样杀了，十分对不起她。在我半死不活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抚养我，她对我的恩情，更重于我的父母。所以，我恨我父王！”
“既然你感激她，为什么当时，你不救她！”我的声音猛地拔高，一股痛楚从心里蔓延开来。
姜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语气也有些失态：“你以为我不想吗？纳兰德也想救她，我父王已经答应了我们，一定放她一条生路！可最后，是她自己寻了死路！”
自寻……死路……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她明明可以活着，她明明可以不丢下我……”
“她爱你父王，重过自己的性命。”姜堰复杂地看着我：“她到死的时候才知道，你父王对她，远远比她知道的还要执着！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男人，可以像季阳原那样，倾其所有的对一个女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你。为了让你们能活着，他秘密挖了一条路，从掖庭通往宫外。为了让她能够在他死后好好活着，他不惜毁掉他能到手的幸福，与陈夫人演戏。他早已经知道事不可为，知道纳兰家迟早会有冒死的反扑，他看准了一切，只为了你们的平安，苦苦熬了八年。你父王，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我的父王……我的母后……
你们在泉下，是否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宁？那些阻拦着你们的误会、人世，是不是都已经不在你们之间了？
父王……母后……
我伏在桌子上，哭得声嘶力竭，要把我对他们一切的舍不得，通通都哭给他们听。
他们……听到了吗？
我哭得疲软，姜堰的话，也丰富了我对他们的记忆。我……感激他。
他看看我，目光又赞叹有惊奇：“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你长得到底有多像你的母亲，要不是知道她已经死去多年，我一定以为你是她。”
“季青雕也跟我母亲很像！”我忍不住反驳他。
姜堰闻言，竟然轻轻笑了起来：“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杀了季青雕的那一日，我也在场。”
“这不可能！”我睁大眼睛说。
当时，我明明看过周围，没人跟着季青雕出来，那个荒芜的院落，也没有一个人。
姜堰道：“没有不可能。季青雕是我点名留在掖庭的人。”
我的双手都在抖，抖得不能自己。
姜堰似乎是要撕掉我的一切坚强，接下来的话，已经是要整个的摧毁我：“那天晚上，我穿了便服，打算去看看她。你母亲的影子在我心里已经很淡，很淡，我很想念她。而我母妃也去世多年，我在掖庭如此孤单，就更想她……我走到季青雕的住处，可我来得不巧，她正好要出门。”
“所以，你跟踪了她？”我眯了眯眼睛，已经能够猜到一些。
姜堰点头：“没错。我跟着她，眼见着她转了一圈，迷了路，越走越荒凉。我本来要出声提醒她，正在那个时候，你出现了。”
“很难形容你给我的感觉，那个时候，我震撼得忘记了一切。”他看看我，说。
我懂，他的感觉，大抵跟纳兰德第一次见到我，一个反应。
姜堰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打量，可看我的眼神迷茫了许多：“你从树下走出来，那一瞬间，我竟然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你母亲。我太震撼了，一动都不敢动。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杀了季青雕。”
他说着，又皱了皱眉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狠心的女子。下手又快又准，眼睛都没眨一下，干净利落。那时候，我整个人都被你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围墙后，一动不动地瞅着。你明明长了跟她很像的脸，却没有一点像她。我不想杀了你，可……我也不会留你在身边。”
我冷哼一声，抹了把眼泪，重新站直了身体。
姜堰指了指身边的桌子：“你可以坐下，今日我跟你，有许多话必须说。”
我凝神片刻，也是，这么站着，腿酸又失了气势，对我不利。我依言坐下，等着他说。
“后来，我就懂了。你需要季青雕的身份，你需要……变成她。”姜堰轻轻叹了口气：“你到底是谁，我不用去查，都能知道。人人都说她唯一的孩子已经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中，我原本也这样以为。可我见到你，就知道，人人都错了。你还活着，而且，不仅你还活着，她最亲近的丫鬟跟婢女红芍，也还活着。”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放过我？”我冷哼。
姜堰笑道：“她一定也希望你活着。既然是她的愿望，我也算她半个养子，为什么不成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