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南下
跟着我的人名叫南宫杀，名字很有气势，他与我说：“不用担心，等入了夜，咱们潜进军中，便可以穿过秦国的军队，到达南越。”
“可马呢？”我显得十分发愁。
南宫杀说：“这两匹马，就养在这附近，等我们回来时，再来寻他们。现在，进入秦国的军队中，咱们还能捞他们的两匹快马，一路南下。”
我以为此计甚好，于是也同意了。
入了夜，南宫杀将我的衣服袖口和裤脚都绑紧，不兜风，趁着夜色穿越丛林，穿过秦国的军队。他对这一带似乎十分熟悉，一路下去，都不曾遇到什么阻碍，两人顺利穿过军队驻扎的地方，还顺手牵羊，拿走了秦国的两匹快马。
这一番换马，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到达南越的国度拓跋城时，也不过用了一天半的时间。
只是一番飞马行进，我累得几乎瘫痪，当天夜里到达拓跋城南郊，我几乎是倒地不起，一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起，南宫杀与我都换成普通商人的打扮，进了城。拓跋城与晋国的京都和秦国的云沧城都很不一样，显见得这里的人口杂居，各样特色均有。我们就算准备的衣服怪异，也经不起这里的居民半点好奇。
按照苏息的计划，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拓跋城的京都府尹。
要接近南越的王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是秘密来访，也不能张扬，所以就要多费些功夫。苏息为我们打点了一部分，来到京都府尹处，南宫杀报上名号，守卫就放我们进去了。
我一问才知道，南宫杀借用的名义是，想来拓跋城买一个小官当当，所以找京都府尹，算是找对了人。
南宫杀送上一碟子的银票，他便混了个小官，是禁军统领麾下的中军令。官是不大，但胜在能接近王族。我便也依法炮制，送上银票，也跟着南宫杀进入了南越禁军。
除了京都府尹，我不由得感慨：“难怪南越打不过秦国，就这贪官污吏横生的国政，便已经从里到外腐败了。”
南宫杀点头：“话是这样说，但秦国内乱，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起来，还是晋国比较合算，多年前就肃清了政治余党，如今王上也彻底铲除了旁支，大权在握，要说实力，晋国绝对有能力称霸天下。”
“霸主？”我皱眉：“你是说，姜堰可以当上天下的霸主？”
南宫杀笑道：“他的野心，又岂止是在霸主二字，而不是天下二字？”
我一愣，南宫杀有一双讳忌莫深的毒眼睛。
我们都沉默下来，姜堰的野心，原来这个天下，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他的大业，他的雄才伟略，也未必见得就是不能圆满的。而我……我愣愣地想，如果我拿下这个天下，我能做到他那样的成就吗？
只怕是……不能吧！
但由不得我多想，第一步已经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哪里还有别的选择额？
拜别京都府尹，我们在他的侍卫的指引下，到南越统领人口的户部去拿了证明，继而跟着侍卫去禁军统领处报到，领腰牌。运气很好，当天夜里，就有我们二人的班。
南越的王宫是最不像王宫的，尚且不如姜堰家的陆云山庄气派，说是值夜班，其实也不过是走两遭，查一查没什么可疑人物，也就过去了。我很快就摸清楚了这里的地形，只是路线，尚且有些记不住。
南宫杀的收获很明显，要比我高得多。
等交班的时候两人一碰头，我就知道，苏息让我带着他，是带对了人。
他画了一张地图，已经将南越王宫的路线给我准备好了。我们都稍稍安心，等待第二天夜里，再一次进入南越。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见到南越王于勒钦赫。
这一天夜色浓厚，我跟南宫杀都再一次轮值。一圈巡视下来，我们就停在了南越王于勒钦赫的宫门口。这座小宫殿门前有一片院子，几株梅树，我见到于勒钦赫的时候，他正在梅树下自饮自酌。
南越地界偏南，花开较晚，这时节梅树的叶子都还尚且繁茂。他一杯杯地喝酒，对我们的靠近毫无觉察。
我看了他半晌，他毫无回头的意思，便有些等不下去了。
“自饮自酌，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来陪阁下喝两杯。”我轻轻一笑，出声打扰他。
于勒钦赫一愣，转过身来。
没有月亮的夜里，他的五官都黑成一团，并没有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但看着背影，已经是颇为年轻的一个男人。
但是我跟南宫杀就这样出现在这里，他却毫不意外，事实上，他可以称作没有反应。他愣愣地看我们片刻，半晌笑道：“正好，一人独饮无趣，你们二人来也有些意思。”
他开了口，一不问我们身份，二不问我们来历，倒是个爽朗人。
我坐下来，南宫杀却不坐下，他抱着刀站在我身侧，听我们说话。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入口醇香，是老陈佳酿，便笑道：“好一口醇正的高粱酒酿，南越王真是会享福。”
近了看他，他原来并没有多年轻，不超过四十岁，整个人沉稳如水，看不出一点波澜。这是岁月陶冶下的人，才有的摸样。
两人挨得近，他自然也看得见我的相貌，只听见他轻轻一笑：“原来是个女子。”
“我是晋王的王后季青雕。”我笑了笑，自报家门。
这一下，于勒钦赫有些意外：“哦？既然是晋王后，如何到我南越来了？”
“来帮你。”我笑道：“你信不信？”
场中有片刻的僵持，能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我知道南越王于勒钦赫此刻一定是在思量我的真实目的，索性也不着急，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又喝了一口。他不着急，此刻我也不能着急了。
两杯喝完，他突然站起来，伸手往前一指，直直指向他的宫门：“既然如此，王后娘娘请上座！”
我哈哈一笑，也不跟他客气，站起来往他的宫殿走：“南越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