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狠手
次日一早,我穿了一身侍卫的服装,将满头青丝盘成发髻,带了一个毡帽,从苏府的侧门出去。
兜兜转转,走到了京都府尹的后门,摘下毡帽藏好,就这样走了进去。
这身打扮混在杂役中,并不出众,所以也没有人在意我。
找了个看起来老实笨拙地仆役,问了通往夫人的房里怎么去。那人皱着眉头问我,既然是府中的仆役,怎么连路都不认识,我沉稳地说是刚来的,还不熟悉,今日是为夫人送几盆花过去。
那人便没有多问,给我指了路。
走到夫人的房前,我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她的声音:“去看看是谁!”
我立即一个闪身,将门推开一点点,钻了进去。
一走进去,我立即除掉自己这身衣服,露出里面朴素的麻衣来。因是男装打扮,又只见过我一次,兆夫人并不认得我,皱着眉头在那里站定,问我:“你是谁?这是后院,外人不得进来,你不知道吗?”
“你下去。”我指了指她的丫鬟,“我跟夫人有话要说。”
我一说话,她自然立即就听了出来。她惊疑不定地打量我,这才吩咐丫头:“去外面守着,有人来通报一声。”
丫鬟不敢多话,连忙答应着出去了。
“娘娘,你怎么这身打扮?”她给我倒水,有些吃惊地问我:“听说王上将你贬黜,迁居冷宫。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这事倒也不用瞒她,我喝了一杯水,压一压惊跳的心,才说:“事实上我没有在冷宫,那是个幌子。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宫外居住。”复又冷笑:“你以为,我会让自己在那样荒凉的地方坐以待毙吗?”
兆夫人叹气:“听说你的事情,我和你姑父都担心得不得了。”
“没有时间了,长话短说。”我止住她的话,问她:“姑父去上朝了?去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她皱眉道:“你是来找你姑父的?只怕不成,近来晋国变动挺大,京城里每日都有很多人闹事,你姑父这几日都没怎么挨家,五更就准备去上朝,通常到日落了才会回来。只怕回来还要好一段时间。”
“你常在姑父身边,可听说了朝中有什么动静?”兆庐这样忙?我有些吃惊。
难道,是姜堰已经在动郭家,才导致京城风雨暗涌吗?
兆夫人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因没有料到你会来,你姑父也没有跟我详说。不过,我也有所耳闻,说是郭家近段时间连连出事。先前,郭琦将军的亲外甥,不知怎的得罪了了不得的人,落得个身首异地的下场。接着,他的侄儿也惹了祸,这会儿正在天牢里押着。”
“什么祸?”我竖起耳朵。
她又摇头:“具体我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跟赫连将军有关。”
跟赫连七有关?我皱皱眉,赫连七怎么也扯了进去?
“郭琦的封地上,如今可听说有什么动静?”我想到苏息,不由心头一动。
她脸色微变,半晌才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们也才得到消息,说是郭琦的封地滁州,这几天刚刚发生了一件血案。封地里一班能武的将领,叛变的叛变,被杀的被杀,现在滁州方面,正在全力通缉凶手。”
“有何线索?”我问。
兆夫人摇头:“隐士们什么都打探不到,可见做得隐秘,八成……与头上那位脱不了干系。”
我已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兆庐又一时半刻回不来。我不禁着急起来,盼着她能给我更多的消息,她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有些摸不准,如今姜堰究竟在掌握了多少关于郭琦的罪证呢?能不能除去他呢?先前是放高利贷,接着又纵容小辈行凶作恶,现在又与赫连七扯上关系,到底还有多少,是可以只他于死地的呢?
我抬头,微微眯起眼睛:“郭琦这些年,治下的清明程度如何?可有买卖官职的事情发生?”
既然他放高利贷,那必然是需要本钱的。没听说郭家做什么大生意,那么这当初的第一笔钱,是怎么来的呢?作为一个一方枭雄,手握兵权,又兼顾王族声望和封地,最快捷的路是什么?
第一,买卖官爵!
第二,贩卖克扣赋税!
第三,买卖私盐生意!
兆夫人微笑:“这些,只怕他没有,自己的子孙中,不愁没有人干。”
她看我的目光中已经有了赞许,那笑容又是这样的高深莫测。我心下稍定,想起先前的种种,一时间有些迫不及待起来:“那好,让人将这些东西,尽快披露出来。有的,就给他摊开;没有的,制造机会也给他摊开。”
我冷笑:“这一次,我要郭家万劫不复!”
从京都府尹处出来,我用带上自己的毡帽原路返回,回到苏府,又患上自己的衣服,躺会床上睡觉。等如云来唤我的时候,我才从床上爬起来。
谁又能知道,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了一趟呢?
这个五月,终不是一个平静的月份。桃花李林里的果实已经挂上枝头,正如这一场看不见血腥的战争,已经快到了收获的时候。
七天后,苏息从滁州回来,带回来的,又是晋国的另一场战争,一场真正算得上腥风血雨的战争。
郭琦滁州封地上,一批武将的血悄然流进泥土,这些人闭上了不瞑目的眼睛,而这一切,都是这个俊朗英挺的男子一手写下的诗歌。这些武将并不是单单死去,他们临死前,都异口同声地咬定,自己忠于朝廷,决不能叛变。
他们现场留下的遗书中,只留下几个字:郭琦叛国!
这个消息传到京都,姜堰震怒,立即下令剥夺郭琦的兵权。当是时,正是在掖庭的家宴上,郭琦防不胜防,被王朝禁军当场拿下。
郭琦自然是不甘心,据苏息说,他试图去抢夺姜堰的佩刀,被姜堰制服。他被反剪双手压在地上,犹自大呼自己冤枉。而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武将,更是试图杀出一条路,带着郭琦杀出去。
掖庭混乱得鸡飞狗跳,一场家宴变成了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