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说亲
我脚下一绊，险些栽倒。待稳住身形，我忍不住想笑：“将军，您真幽默！”
他淡淡地笑道：“你问的这些问题，难道不是要给自己说亲吗？”
我目瞪口呆，细细一想，果然，我刚才问的这些问题，都已经出格了。而且因为没有说明是替别人问的，显得倒像是跟自己做媒一般。
我颇有些好笑地说：“将军，奴家已经嫁过人了。”
他却笑着说：“嫁过了，也可以再嫁。”
再嫁？我想想姜堰那张脸，想起他笑着说，让我嫁给他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由衷生出一股难言的情愫，觉得这种可能性极低、极低。
“只怕不成。”我摇摇头，轻笑道：“我家夫君人很霸道，要他休妻，难。”
他轻轻一笑，不说话了。
两个人静静地走路，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刚才那条巷子，又站到了我一开始站的那家客栈门口。赫连七用眼神问我怎么走，我含了一丝笑，真心地说：“赫连将军，救命之恩直比海深，就不言谢了！将军护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待会儿，我家夫君自会来接我，就不劳烦将军相送了。”
“无妨，左右我也无事，就陪你等一会儿吧。”他也笑起来：“省得再也无耻之徒过来骚扰你。”
我想着若是让他见到姜堰，确切地说让姜堰看到我跟他在一块儿，只怕不妥。左思右想，只好支开他：“这样也好。只是奴家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将军能够答应。你看奴家的脸，刚才被那无赖甩了一耳光，这会儿又肿又痛，奴家身上也没有钱，能够劳烦将军代为买一些消肿的药？”
他凝目看了看，点头：“是我疏忽了，的确是该用点药的，女孩子家家，脸上留疤不大好。”
他四处看看，对面正好有一个药物，就嘱咐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我应了。等赫连七的身影进去对面的药铺，我笑了笑，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就闪身钻进了街道。等赫连七出来时，应该是已经找不到我了。
算算时间，如果姜堰和苏息往回找我，这会儿已经不在这条街上了。我想了想，沿着我们一开始过来的那条街走，没想到一路走回去，都没有遇到他们。直到走到通往掖庭的那条街，才看见苏息的身影。
隔着老远看见我，苏息长长舒了一口气跑过来：“青雕儿，你担心死我们了！”
关心则乱，他不自觉地又叫了我的名字。
我见他满头大汗，脚下沾了不少污泥草渍，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心头涌过一股子的暖流。于是柔柔笑道：“人挤，等我回头时，就找不到你们了。对不住，害你担忧了。”
他摆摆手：“快回去吧，王上刚刚回宫，去调集军队来找你了。”
他这一抬头，才注意到到我的衣服上沾了些泥土，发髻也散了，脸颊红肿。这模样太过狼狈，苏息一下子愠怒非常地抬高了声音：“你的脸怎么了？”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起刚才的事情，现在才感觉到后怕。要不是赫连七出现，我现在哪里能安然站在这里？这一折腾，一股疲倦油然而生。我无奈地说：“回去再说吧，别让王上闹出什么事情才好！”
苏息见我不想说，自然也不好反驳，领着我回掖庭。一边走还一边不断地打量我的脸，眸色不断变换，想问又不能问。
在他的目光下，我举步维艰，正犹豫着要不告诉他算了，就看见前方一队人马浩浩汤汤地朝着我们过来。领头的人正是姜堰。
我紧走几步，就站在那里不动了，等他走近。
姜堰也看见了我，他喝退了侍卫们，反应跟苏息一样，先是长舒一口气，继而暴怒：“你的脸是谁打的？还有头发，还有衣衫，都是怎么回事？”
我默默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只省去了赫连七送我回来这一段。姜堰听罢，重重一拳击在身边的麒麟上，怒道：“好个郭琦！又是郭琦！竟然敢纵容自己的外甥儿调戏孤的爱妻！”
我被他脱口而出的“爱妻”两个字震得心神颤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发泄了一通，有些心痛地抚摸我的脸，满脸愧疚：“我原本是带你出来散心，哪知道散了一通糟心。青雕儿，今日你委屈了，你放心，孤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郭琦……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我握着他的手，只是默默地叹息。
他又说：“今日多亏了赫连将军，否则，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回头，我定要好好赏他！”
我想起赫连七含笑的眼睛，几乎是立即脱口而出：“不妥！”不知怎的，我竟然是如此的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姜堰的女人。
姜堰疑惑地看我：“为何不妥？”
“今日出宫本就是瞒着太后，王上这一赏，岂不是向天下宣布咱们私自出宫了吗？王上自然是不怕，只是臣妾担不起这名。”我赶紧解释，见他不以为意，又补了一句：“再则，臣妾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事，省得多生闲言碎语。”
姜堰低头亲了亲我红肿的脸颊，终于说：“是我考虑不周，听你的。”顿了一顿，他又补了一句：“但赏还是要赏的，找个别的名头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对我而言，赏与不赏也无甚干系。
姜堰见我露出倦容，便不再多言。他将我揽腰抱起，送我到靖安苑。因受了惊，我很快沉沉睡去，睡梦中却感觉到一双手托着我的头，拨开我的头发，将冰凉的液体轻柔地抹在我受伤的脸颊上。
这双手这样温柔，竟然抚平了我无措的心。
然而在梦里，我却梦见了另一双眼睛，它是标准的丹凤眼，眼角微微的上挑，含着隽然的笑意，坦坦荡荡地看我。在梦里，我的脸颊在烧，心在烧，只注视着这双眼睛，就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和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