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这一年的冬季特别长，已经过了五九，河里还结着厚厚的一层冰。易钰站在井水边用木槌使劲敲冰块。这两天柳妈的男人病得快死了，柳妈请假回去了，柳妈原来干的活全由易钰做。婆婆唠叨屋里的针线布头用完了，等柳妈回来就误了时辰，这活让男人们去做婆婆又不放心，思来想去后决定让易钰去一趟县城。易钰老大不愿去，却又不敢回拒婆婆。腊月初二这天，招福推着独轮车送易钰进县城。易钰还是在娘家做小姑娘时跟奶奶去过一次县城，儿时的印象在易钰的脑里已有些模糊，易钰只记得县城里人多车多，到处充满了小贩的吆喝声。对于县城易钰如同局外人，易钰想，把婆婆吩咐买的东西买了就离开。

“少奶奶……”招福忍不住寂寞，“少奶奶……”招福小心地朝空旷的四周望了望，仿佛怕别人听到了什么。易钰看了一眼招福，招福才小心地说：“少奶奶，听说最近县城里乱得很，省城里的学生们闹事闹到了县城里，县政府出面镇压也不起作用。”易钰有些好笑，笑招福怎么跟自己讲起学生闹事的事来，对于易钰来说，学生闹事完全和自己风马牛不相及。

易钰对招福是有些好印象的。其他长工说荤笑话时招福只笑不说，有时易钰恰好出现，招福就悄声提醒“少奶奶来了”，其他长工都知道易钰在褚家的地位，全没当回事，易钰也假装听不见。

一抹暖暖的阳光洒在雪地上，腊月初二这天是个极少有的好天气，易钰心情有些快乐起来。在婆婆家的压抑也少了许多，十七岁的心在雪野里很自由。

随着车轮的轱辘声，大概要临近午饭了，估计要不了多少时辰就可到县城了。易钰远远地看见雪地里有一个小东西目光怔怔地望着自己，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小东西不怕人，待易钰到它面前才缓缓离开，似乎是在等易钰到它面前看一眼才走。

是狐，一只银白色的狐，如果它伏在雪地里是不能轻易分辨出来的。

“少奶奶，这小东西怪可怜的，抱回家吧。”

易钰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