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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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富起床晚，出得门来，二爷被派出所抓走的消息已沸沸扬扬。他慌忙赶到麻塘时已近中午了。园里有十几个人，据说是上面下来考察的。村主任伍术领着他们一处一处地参观，把这“破园子”吹得天花乱坠。一个看来是头儿的人说：“过去怎样就不说了，这园子如今破得没样了，想修复不容易呀。”随行的人七嘴八舌地附和：“是呀，修复这园子得花不少钱！”“先别说钱，去哪找这些材料？还不如建个新的省事。”伍术急了：“这可是文物呀，方圆几百里找得出这样的园子吗？你们都是识货行家呵……”

代富不听了，他想去探二爷，走到街上又犹豫了：就我这无用人，去了有何用？派出所的大门是随便进出的吗？茶瘾来了，口干得难受，还是到哪讨杯茶喝吧。

其实二爷在派出所没受苦，有饭吃有烟抽，还有酒喝，倒是派出所长被气得七孔生烟。昨晚进来时派出所就通知他侄儿揊生，揊生来送饭，不知怎的却跟二爷吵起来。揊生对所长说他不认这个叔了，他爱怎就怎。二爷把饭丢出窗外，说他老了，吃不了硬的，要吃粥。所长说你当你是谁，想吃啥就吃啥。二爷说来者都是客，待客之道你懂吗？所长说你还客呢，吃不吃由你，饿死拉倒。二爷笑道，饿死老子光荣了，看你所长有多舒服。所长很恼火，但想想又怕，老东西一大把年纪，有个三长两短还真不好交代，只得叫厨房给他煮了锅粥。消停不一会，二爷又闹了，说要喝酒，没酒喝他睡不着，睡不着就心烦，心烦就要骂人。所长以往听说过这老家伙难缠，现在终于尝到了滋味，平日里吆七喝八的所长这回也没了脾气，乖乖找出半瓶酒，又端来食堂吃剩的一盘肉堵了二爷的嘴。更深夜静，二爷嗓门又大了，吵得别人睡不了觉也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派出所刑供逼讯哩。

二爷被关了两天，派出所的人不痛快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所长给伍术打电话，要他快点把人领回去。伍术说：“这么快？我的事还没办完呢，再关两天吧。”所长发火了：“你不来，我就叫人把你也抓进来！妈的，我都当了两天孙子了！”

无奈，伍术只得叫葵花姐去领人。见了二爷葵花姐的嘴甜甜的：“二爷，咱回家吧。”

“不回。”

葵花姐笑道：“二爷，你还在这住上瘾来了呀？”

二爷说：“这里好，有酒喝，有肉吃。”

葵花姐和所长面面相觑，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回麻烦大了。

“老人家别生气，一点小误会嘛！”所长耐着性子解释，“其实您那算什么聚赌呢，不就是几个老人没事找点乐儿吗？伍术这小子见了风就是雨……”

所长未说完，二爷已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哼，我就知道是他使的坏！”

葵花姐埋怨所长：“你把揊生卖了。”

所长愣了一下大笑：“我被老爷子折腾了两天，叫你们郭主任也来分分忧。要不我跟你去看看热闹，哈哈……”

葵花姐也笑了：“算了吧，待老伍来报警，你再去不迟。”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