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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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德义来找小绪闻，掏出100大洋借据，让他给自己放几年羊，干活抵债。从此，无冬立夏披件破皮袄，怀揣高粱面窝窝，手握牧羊鞭腰里掖着弹弓在山上放羊。私塾没得上，在大自然学堂里，他无师自通地练会游泳、打弹弓、攀绝壁，还和牧童们互通有无。一起练骑术“功课”：骑羊，骑牛，骑骆驼。他骑在大公羊身上，俩手攥住两只犄角，吆喝着在悬崖陡坡冲上冲下如履平地。骑黄牛，牵着牛鼻子跳进深潭，在牛背上打水洗澡，像爬在软乎乎充气筏上。骑骆驼最有趣，骑着它穿越松林，抬手采摘松子、低头拽榛子！在骑乘的惬意中，他时常想起阿爸，想起椛椛。

这天，他山沟正放羊。山坡上传来阵阵枪声！只见一队日本兵在追赶一个中国老乡。老乡健步如飞，很快爬到山腰。领头的鬼子骑马来到山下，匆匆下马，他留一个鬼子看马，自己率领其他鬼子朝山上追去。小绪闻回头端详那马儿：是匹枣红马，浑身亮如枣红，白前脸，四踢踏雪！一头狮子般的鬃毛！好面熟！是我家的椛椛！他悄悄挨近鬼子。那鬼子对这放羊的孩子并没有在意，仍专注地看着山腰追捕中国人的情景，不妨一弹弓石子飞进太阳穴，顿时脑浆并裂，一命呜呼。

尚绪闻拽起马缰就要跑，哪知椛椛一时受了惊吓，扬起脖子长嘶。山腰的鬼子发现后，向山下打枪。小绪闻摞摞前额的长发，向马儿露出自己额头的伤疤说：“椛椛，别怕，是我！”椛椛比以前胖了许多，一身椛椛油光闪亮。他想起椛椛屁股上被鬼子刺刀刺伤过，在它屁股上一摸，果然，屁股上留下刺刀伤疤痊愈成一个肉凸，象嵌着颗小星星。椛椛认出了他，高兴得伸出舌头舔他那伤疤。他飞身上马，转眼间钻进树林深处。鬼子从匆忙下山，满山遍野呼喊寻找，哪里有马的踪影。

第二天，尚绪闻正放羊，两个端枪的人出现在他身边：小家伙，跟我们去见团长！

尚绪闻看他们打扮像土匪。我又没惹你们干嘛找我？他被带到山后密林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笑呵呵迎上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救命恩人！欢迎！尚绪闻愣住了：这团长，正是昨天鬼子在山腰追赶的人！

团长记得，当时鬼子眼看要追上他，他又打光了子弹。危急关头，半路杀出个小程咬金，杀了鬼子夺了马。吸引鬼子放弃追击下山！他才逃过劫难。

尚绪闻却不好意思搔搔头说：“大叔，您别谢我。我不是诚心救你。我是夺回鬼子抢我的马！”尚绪闻说了当年鬼子杀父抢阿妈坠崖的事。

团长沉思半晌说：“恐怕你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去了。听说据点那鬼子小队长神田出身养马世家，最喜欢那匹马。他正到处搜查寻机报复呢！不如你先留在这儿吧。”

谁知好心当成驴肝肺，受过私塾教育的小绪闻竟不肯与之为伍：“你们是土匪。我不和你们呆一块！”

噎得团长哭笑不得。一旁端枪的人气愤地喝道：小崽别不识好歹！谁土匪，我们是抗联战士！吴团长员，别理他！

这时哨兵跑来报告：山下发现一队日本鬼子押着壮丁经过。吴团长顾不得理会尚绪闻，吩咐人马埋伏。尚绪闻悄悄跟着他们进入阵地，想瞅瞅热闹。

果然不一会，鬼子进了山沟，山坡上枪炮齐鸣，打得小鬼子东躲西藏，却凭武器精良与之顽抗。吴团长打红了眼，甩掉上衣光膀子带头冲下山。他挥舞大刀片，冲鬼子大开杀戒。刀光血影中，鬼子们腰断、脑袋掉、胳膊飞，发出阵阵惨叫。团长那眼花缭乱的刀法，让尚绪闻看得如痴如醉。很快战斗结束。鬼子纷纷报销。壮丁们纷纷给团长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收兵回山时，吴团长发现尚绪闻还蔫蔫跟在队伍后面，赶他说：既然你不愿待在这里，回吧小屁孩，小心鬼子找你麻烦。

没想到尚绪闻改了主意，央求团长留下他。

嘿，供神神不留，送神神不走！吴团长笑嘻嘻逗弄他：“刚才是哪个小狗，骂俺们是土匪的？”

尚绪闻立场180度大转弯：“你是杀鬼子英雄！我要为阿爸阿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