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仁——任劳任怨老黄牛
※王仲仁
——任劳任怨老黄牛
提起王仲仁的名字,老球迷一定都记得。王仲仁是继邓雪昌、李恒益、杨秉正、林贵荣之后,天津队中最能拼的中后卫。
王仲仁的职业生涯中有幸运也有遗憾。他遇到了恩师刘荫培,遇到了挚友高丰文;他无奈地赶上了“文革”,虽然曾经入选国家队,但是最终未能圆梦国家队。无论命运如何,王仲仁都将足球视为一生所爱,至今依然不变。
回顾历史不难,讲自己的故事并不容易,因为对足球的爱始终如一,王仲仁的记忆从未被抹去。1949年出生的王仲仁,家住在北站附近,那时候北站体育场经常有天津队的比赛,王仲仁就会约上小伙伴去看球。后来爱踢球的他在学习之余,还去河东区业余体校练球,业校经常会组织大家去民园体育场看球。以国家白队为班底组成的天津队当时在全国所向披靡,让他对足球有了更多的憧憬和迷恋。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王仲仁遇到了影响自己一生的恩师刘荫培。
1973年王仲仁随队出访西非三国时的留影
1966年2月,天津市举办中学生联赛,比赛地点在河东体育场外场,王仲仁代表七十二中对阵三十八中。时任天津少年队教练的刘荫培来看比赛。看到王仲仁身体素质好,技术不错,比赛表现比较出众。赛后刘萌培找到他说:“我看了你的比赛,很喜欢你,你每周二、六下午两点半到河东体育场来,我看你一段。”得到刘荫培的器重,王仲仁别提多高兴了。没想到到了2月21日试训的日子,天津突降大雪。中午,学校老师对王仲仁说:雪这么大,要不别去了,但王仲仁想都没想,吃完饭趟着雪沿着铁道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河东体育场。王仲仁在房檐下冻得瑟瑟发抖,终于等到了两点半,刘荫培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仲仁你来了。”王仲仁给刘荫培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从那时开始,他就跟着刘荫培每周训练两次,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
“记得有一次训练日我到了体育场,传达室大爷给了我一个纸条,是刘指导留的,上面写着‘下午我们去民园训练,你可以不去’。我拿着纸条想,可以不去,也可以去。可是我不认识民园,传达室大爷告诉我走到新华中学抬头就能看见民园体育场的灯架子。我从河北到河东,穿过河西到和平,横跨天津市四个区到了民园,进去之后刘指导让我换衣服就开练。刘荫培教练特别喜欢我。”说到激动处,年近七旬的王仲仁几度哽咽,眼眶湿润。
1966年8月4日,天津少年队和来访的日本少年队比赛,刘荫培安排王仲仁出战,队友包括后来大家耳熟能详的刘俊鸿、翟良田、李世光、刘小牛、左树起等。最终天津少年队轻松地以8∶3大获全胜。8月5日天津少年队决定调王仲仁入队。8月6日领队王金丰带着调令去学校,王仲仁得知特别高兴,心想跟刘指导训练半年多没有白付出。8月7日报到。8月8日“文革”开始。“我记得特别清楚,领队王金丰对我说:‘你真是万幸,如果我明天找你,你就来不了了。’”
进入天津少年队的王仲仁如鱼得水,正是因为很喜爱王仲仁,刘荫培对他的要求也格外严格。有一次王仲仁屁股上长了个大疖子,本来练不了但还坚持,结果动作全是变形的。训练后讲评,刘指导对他毫不客气:“你今天训练不太认真,动作都走形了,这还行!你别忘了你比别人晚来了10个月,下课别走了自己加练。”就这样王仲仁又练了头球、颠球等科目达1000次,回到宿舍一坐,床单上都是血。“我赶快拿盆洗完去吃饭。到了食堂,大师傅说:‘刘指导拿饭盒给你打完了,桌子上就是你的。’我刷完饭盒给刘指导送去,说了句‘谢谢您’。刘指导说:‘练完了,认真啊后面。’”自始至终王仲仁没有告诉刘荫培指导是什么原因导致训练动作变形,在那个年代大家都自觉训练,小伤小病都不会告诉教练。
虽然进入天津少年队,因“文革”,训练和比赛都无法正常进行。王仲仁说:“如果没有‘文革’,天津队的成绩和自己的职业生涯都会更好。这期间我们只能偷着练习,三队合一的天津队被分成10个组,我们组蔺新江是组长,我和他还是同屋,每天他带着我到小车场训练。正是因为那时候的坚持和不懈,后来他去了国家队,我去了国家二队。”1969年,李朝贵、孙霞丰、李学浚、邓雪昌、李恒益都下放了。少年队成了天津二队,后来还补充了王玉俭、张贵来等人。到了1970年恢复比赛之后,天津队在广州集训赛拿了第一。同年冬训,天津队一行34人与辽宁队在广东二沙头基地陪国家队训练和比赛。
1972年,王仲仁正值成熟时期,他防守时不仅拼劲十足、眼观六路、头脑清楚,又十分稳健,在中后卫位置上站稳脚跟。进入天津队后,天津队接受任务,出访西非马里、毛里塔尼亚、塞拉利昂三国。当时全队老少三代同场,杨秉正、林贵荣属老将,周宝刚、冯建忠是中生代,王仲仁、翟良田等6人年少,出访三国战绩颇佳。1973年,阿尔巴尼亚国家队教练、曾经的意大利足球俱乐部著名中锋鲍里奇被任命为国家二队主教练,去沈阳观看邀请赛。天津队由孙霞丰、李恒益率领,在4场比赛中,4∶0胜辽宁、3∶0胜八一,1∶0胜北京,1∶1平湖北,以4胜1平的战绩获得第一名。王仲仁被洋帅选中,随后到阿尔巴尼亚学习4个月。王仲仁在国家二队效力期间,参加过19场国际比赛,于两年后的1975年回到天津队。
1973年王仲仁在阿尔巴尼亚都拉斯的留影
刘荫培和李元魁是随国家白队落户津门的两位北京人。他技艺精湛,比赛风头十足。退役后潜心培养少年、青年队员,输送了一批批优秀人才,对天津足球颇具贡献。他一表人才,英俊帅气,一口京腔,伶俐悦耳,20世纪50年代后期,应天津人民广播电台特邀,他实况转播足球比赛,是天津第一位电台足球解说员,其专业的现场解说与评论,深受广大听众的赞赏。
在王仲仁效力国家二队期间,下放到起重设备厂的恩师刘荫培,回到了体委暂时管后勤。劳累而又火爆的脾气和血压高导致他突发脑溢血,1974年,年仅42岁的刘荫培英年早逝。留下妻子和“大牛”刘康、“二牛”刘毅,两个儿子后来子承父业,都是天津队的优秀选手。王仲仁得知恩师去世,不禁潸然泪下,至今忆起仍伤心不已。
1976年天津队更换了教练班子,沈福儒任主帅,王仲仁、翟良田、蔺新江等都被分配离队。蔺新江到了北京部队队,王仲仁和翟良田去了山西大同的解放军某部足球队,王仲仁担任部队足球队教练兼队员。后来严德俊出任天津队主教练,希望王仲仁和翟良田回归。“不过那时候我们不愿意回来了,在部队挣钱多,排级待遇每月52块钱还不用交伙食费,穿戴都有。”就这样他在部队又效力了3年。1979年王仲仁回到天津,进了自行车鞍座厂,从工会到人事科,工作了十多年。
离开了热爱的足球,王仲仁仍心系绿茵场。1996年初,高丰文足球学校在沈阳成立,同是中后卫出身的他想起了王仲仁,力邀王仲仁去执教。王仲仁回忆说:“在国家二队时,高丰文是鲍里奇的助手,我是队员,两人关系特别好,所以就答应了。”王仲仁北上沈阳,给高丰文代课。高丰文之所以想到王仲仁,是因为在国家二队期间,鲍里奇推崇的欧洲型训练方法非常先进,特别是头球训练深入人心,王仲仁身受真传。“那时候鲍里奇一堂课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练头球,每周五一堂课120分钟都是头球。鲍里奇还说过:‘我看你们中国足球想提高,必须解决空中问题。’训练包括多人顶、单人顶、两人顶、三人顶、冲顶、断顶、高球争顶,等等,”王仲仁说,“可是到现在中国教练还是缺乏这一课,尤其青少年队员,很少有教练专门练头球。我体验到在本方18码线周围防区,有高球传过来时,防守用脚停球抵挡,远不如头球快,用目光预判,头比脚快。意大利、英国等欧洲联赛中头球应用很广,包括进攻队员,c罗脚下技术好,头球也很出众,可是中国对头球就是不够重视。”在高丰文足球学校,王仲仁前前后后工作了9年,其间几次因为曾是天津乒乓球队队员的爱人车绍稳身体不好,王仲仁才回津,又恐怕耽误教学而回去。那是中国青训发展最快的10年,高丰文足校先后培养出许多优秀球员,比如后来加盟泰达队的陈涛、胡人天,还有不少人进入其他职业联赛队伍。
如今年事已高的王仲仁离开了教练岗位,但关注中国足球乃是一代代足球人的天性。2017年底中国足协公布了《中国足球协会职业俱乐部准入规程》,要求所有俱乐部的梯队都须完整。王仲仁有欣慰也有担忧:“梯队保障确实是很必要的,但现在教练这方面是一个大的缺口。当年进少年队都是三年练基本功,刘荫培指导带着我们天天练,现在的教练对小球员没有这样的要求了。中国足球要想快速进步,还是要从教练入手。”
1973年王仲仁(左)和张业福(右)在阿尔巴尼亚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