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毕大卫传》（6）

接受按立

（1743～1744年）

“1743年4月1日，周五。我从斯托克布里奇骑行约二十英里，去了考努密克，那儿有我关心的印第安人。我在一个小稻草堆儿上安歇下来。一整天，我里面都经历着极大的试练和痛苦。傍晚，我的心沉沦了，仿佛没有神让我可以去寻求帮助。哦，求神帮助我！”在接下来的五天中，他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沮丧和压抑的情绪中，有的时候情况非常严重。他写道，神的“波浪洪涛都漫过”他的灵魂；有时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确，他的慈爱永远穷尽，他不再施恩。”并且提到他所经历的痛苦不可名状，难以置信。但同时，关于这些痛苦，他也写道：“虽然我不知道借着这些痛苦，神要成就什么，但我知道，我所配得的比这要糟糕千万倍。”他还记录了印第安人友好地接待他，并且认真地关注他的教导。

“4月7日，周四。我看自己是非常无知、软弱、不可救药、不配，完全与我的工作不相称。在我看来，我永远都不应当作任何服侍，也不当在印第安人中间有任何收获。我的灵魂厌烦了这肉体的生命，我对死的期盼无法测度。当我想起任何已经离开的属神的灵魂，我的灵魂都会嫉妒他所享有的这种特权，‘哦，什么时候才轮上我啊！难道必须要先过很多年吗？’但是我知道，这种时而出现的强烈愿望，部分是因为缺乏在一切困苦中对神的顺服，因此而不耐烦。将近晚上，我在祷告中操练信心，并在写作上得到了一些帮助。哦，愿神让我守在他跟前！

“4月8日，周五。当我尝试要推进神的事业之时，我为自己过去的骄傲、自私、苦毒、分门别派而感到非常压抑。这些罪卑劣的本性及其恐怖的后果向我可憎而又逼真地呈现出来，我自己的心因之而疼痛。我看到那些可怜的灵魂如何被绊倒，跌入永恒的毁灭之中，这让我的灵魂在痛苦中，受束缚，不能呼求‘哦，主啊，求你救我脱离流人血的罪’。因着这个缘故，我看地狱就是我应得的刑罚。我以前花了那么多时间交谈，只是助长了分门别派，因而，在神面前，我的灵里满是痛苦和羞愧。哦，我意识到我以前并未恰当地珍惜在一切困苦、温柔、慈爱、公平以及内心和生命的圣洁背后的克己、舍己和顺服。这一整天几乎全部用来对自己过去的思想和行为进行这种苦涩且折磨灵魂的反思。最近对于如何在这个世界扩张基督的国度，我想了很多，但是现在，在我的里面，有很多功夫要做。愿主怜悯我这个罪人，洁净我的灵魂！

“4月9日，周六。仍处在与昨天相同的状态中，只是对自己的卑劣没有那么尖锐和强烈的感觉了。

“4月10日，主日。早上早起，外出，在树林中祷告、默想了很长时间。上下午都对印第安人讲道。他们普遍表现得很冷静，特别是有两三个人表现出了对信仰的关心，我私下与他们交流，其中一个人告诉我：‘自从她第一次听我讲道时，她的心就哭了。’”

第二天，他哀叹与神的隔离。

“4月12日，周二。在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苦毒和分门别派时，因为悲伤和羞愧而感到极其压抑。当想到像我这样一个恶棍竟曾经讲道时，感到非常惭愧，期望可以不再做那项工作了。当我的灵魂脱离强烈的忧伤痛苦之时，我感到麻木，‘在神面前如畜类一般’，并在各类最小的琐事上感到一种罪恶的快感，但仍伴随着一种发自良心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因而，我所得的安息并不比一个被定了罪的犯人更多。

“4月13日，周三。我的心在我里面泛滥，我真的认为自己是活着的受造物中最恶劣、最卑鄙、最不可救药、最邪恶、最愚昧的。然而，我知道神同时为我的灵魂做了什么。虽然有时候我被各样压抑人的疑惑和恐惧所攻击，会怀疑像我这样一个恶人是否可能处于恩典之中。

“4月14日，周四。很大程度上处于与昨天相同的状态中。

“4月15日，周五。上午，非常郁郁寡欢。下午，向我的会众讲道，在盼望神怜悯他们灵魂的这件事上受到了一些鼓励。感觉在对神按他的护理之工所做的一切事上有了一些顺服。

“4月16日，周六。仍处在痛苦的深渊中。下午，向我的会众讲道，但是对他们比以往更失望。担心对他们所做的事永远都不会产生好的果效。我离开众人，将我的灵魂倾倒在神的面前，祈求怜悯。但并未感到任何释放。不久，来了一位爱尔兰人和一位荷兰人，他们要求第二天听我讲道，但没有人知道我在听到他们亵渎言谈时的感受。哦，我盼望能有个亲爱的信徒可以明白我的悲伤。我走进一个窝棚，在那儿向神诉说我的一切哀怨。此外，为着神让我有别于这些人而更多地对神感恩和称谢，因我知道这出于他的恩典。

“4月17日，主日。早上，我一醒来，听到关于世界和属世之事的各样言谈，就又陷入痛苦之中。我留意到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有些怕我，我讲了一些要将安息日分别为圣，若有可能就当让他们的心保持肃穆之类的话。但当他们稍稍走远一点，就又毫无顾忌地谈论起世俗之事。哦，我想若是与这样的人们一起生活到永恒，那将是怎样的一个地狱啊！在讲道的时候，主给了我一些帮助，也有一些顺服，晚上在祷告中得到了一点点安慰。”

第二天他仍处于这种郁郁寡欢的状态中。

“4月19日，周二。早上，享受到了一些在神里面的美好宁静和安歇；在他里面得到了一些力量和信心；我的灵魂在一定程度上得着了安慰和振奋。这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写作，并进行了一些恩典的操练，合宜且安逸。我的灵魂似乎被提到了深渊之上；在这个深渊中，已经待了太久，险些丧命。感到了一些属灵的渴望以及灵魂对神的呼求；发现自己在为基督的国度在自己灵魂里的扩张而忙碌。

“4月20日，周三。将这一天分别出来，禁食、祷告，要将我的灵魂摆在神的面前，以得着属天的恩典。特别盼望我灵里的一切痛苦和里面的悲伤能够使我的灵魂成圣。同时，也努力回顾在过去的一年中神给我的恩典——今天是我的生日。承蒙神的帮助，我得以活到今天，二十五岁了。当想到自己不结果子、死气沉沉，我的灵魂就疼痛。我几乎没有为永生神的荣耀而活。我独自在树林中度过了这一天，在那里向神倾诉我的苦楚。哦，愿神让我今后能够为了他的荣耀而活！

“4月21日，周四。上午读经祷告，发现自己非常投入，但因感受到自己的卑劣和不配做公共服侍，灵里仍然非常低落。下午，我探访了自己的会众，与一些人就他们灵魂的问题而祷告、交流；之后，在个人祷告时，发现灵里有了一些热情。哦，愿我成长，有神的样式。

“4月22日，周五。在学习、读经和祷告中度过了这一天，感觉有一点点从我的重担中释放出来了，最近这个担子是如此沉重。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仍然感到压抑，并感到自己不结果子。哦，我的贫瘠指证我！我自己的灵魂因为不像神而憎恶自己，厌恶自己的怠惰和不作为。哦，看我所做的一切，我是怎样一个无用的仆人啊！看着时光流逝，我的灵魂哀哼，因为我未用灵性和属天的心思将时间填满。然而，我仍渴望时光加快速度，将我快些带到我永恒的家里，在那里，为着神和他的荣耀，我可以将我在永恒中的一切光阴都填满。”

周六和主日，他的忧郁又占了上风；他哀叹自己的无知、愚蠢和麻木；然而看起来他已经将时间最大限度地用在了勤奋地学习、祷告、劝教和辅导印第安人之上。周一，他陷入了最深的悲伤之中，他认为在他一生中从未有一天是在那样的悲痛中度过的。并不是因为惧怕地狱（他讲他并不是非常惧怕地狱），而是因为令人痛苦的对自己卑劣的感知。周二，他表示得到了一些释放。周三，他禁食祷告了一天，但仍处于极大的悲伤之中。在接下来的三天中，他的哀伤仍在继续，但是程度略轻，间或也得着安慰。(1)

“5月1日，主日。今天在斯托克布里奇。上午得到了一些释放和帮助，尽管不像往常得到的那么丰富。下午，身体和灵魂上都感觉不是很好。当我讲道时，仿佛是在复述乏味的故事，毫无生命、热情、感觉和安慰。特别是之后，在圣礼过程中，感受到自己无法言表的卑鄙恶劣，我的灵魂充满了羞愧和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当看到自己的心以及隐藏在那里令人深恶痛绝的习性时，那真是令我最为痛苦悲伤的一刻。我觉得在聚会场所里所有人的眼目都盯着我，我不敢直面任何一个人，因为真的感觉就好像他们看到了我内心的卑劣以及我曾犯下的一切罪行。假如我从全人类面前消失，不再被看见，无人记得，我仍会因为羞愧而痛苦，我会羞于见到地上最野蛮的人，因为我比他们还要更卑劣、更粗野无知——我注定要经历幼年的罪愆。”

这一周剩下的大多时间，他都是在悲伤和忧郁中度过的。接下来的一个安息日，他得到了鼓励、帮助和安慰，但是在周一，心又沉沦了。

“5月10日，周二。仍处于同样的状态中，我在这种状态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特别为罪恶、玷污和无知而感到压抑；‘奸恶随我脚跟，四面环绕我；我的罪孽高过我的头，如同重担叫我担当不起。’几乎我过往一切的行为都被罪恶和过失所覆盖，就连那些以最正大光明之方式行出来的事，现今也让我充满了羞愧和耻辱，以至于我几乎不能抬起头来。哦！骄傲、自私、虚伪、无知、苦毒、分门别派、缺乏爱心、公平、谦卑和温柔，这些罪在我试图提升信仰和美德时，如影随形；就连当我有理由相信我得到了从上面而来的帮助，有着与天国的美好交流之时，这些恶性竟也都在！哎！我最好的职分竟与这些败坏掺杂不清！”

在随后的七天中，他大多数时间仍处在沮丧和悲伤里，但他也间或得到了一些释放和安慰。他记述了为要住在印第安人中间，就花时间辛苦劳作，在为自己盖一间小农舍。根据之前提到的那封信的记载，此前大卫好像一直是与一位贫困的苏格兰人同住；在此之后，直到他的小屋可以住人之前，他在印第安人那儿找了间茅屋住。

“5月18日，周三。除了从神那里所得的，我就别无安慰，这就是我所处的环境。我住在最寂寥的荒野中，只有一个懂英语的人可以交谈(2)。我所听到的不是苏格兰高地语就是印第安话。我没有基督徒同伴可以袒露心扉，或是坦言我灵里的哀伤，也没有人可以与我谈论属天的事情，好让我得着甜蜜的劝慰，更没有祷告会可以参加。在生活方面，也毫无舒适可言，吃的大多是煮玉米和粗糙的布丁，住在禾秸垛里，所做的工艰苦又极其困难，没有任何成功的端倪可以安慰自己。印第安人除了荷兰人声称的领地之外，无处可去，而荷兰人威胁要驱逐他们。荷兰人完全无视可怜的印第安人的灵魂；就我所知，因为我来向印第安人传道，他们就恨我。但是让所有这些困难更加难以承受的是，神向我隐藏了他的面。

“5月19日，周四。今天大多数时间都在仔细地学习，但有时是那么悲哀，除了我自己属灵的盲目、无知、骄傲和痛苦，我无法思考其他事情。哦，‘主，求你不要记念我幼年的罪愆和我的过犯’——这个祷告真是适合我啊！

“5月20日，周五。今天有些时候，感到非常混乱；但是将近晚上，在默想《以赛亚书》40:1‘你们要安慰，安慰……’时，得到一些安慰，并在祷告中享受到了一丝丝甜蜜。之后，我的灵魂升高，大大脱离了深渊，让我敢于在神的里面喜乐。在配得称颂的神里面，我看到了丰富的慰藉。”

在随后的九天中，他的重担大大地减轻，但情况也变化多端：有时得着了很大的安慰，但其他时候，又更加沮丧。第二天，5月30日，周一，他出发去新泽西州，要与指派他的委员们讨论有关他宣教的事(3)。他到那儿的行程花了四天，周四，他到了纽瓦克的伯尔先生家。在路上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处在之前提到的那种沉重的哀伤之中。周五，他骑马到了伊丽莎白镇；周六到了纽约；从那儿，他向家乡进发，一直到了怀特普莱恩斯。在那儿，他守安息日，在公共服侍中，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属天安慰和帮助。周一，他骑行约六十英里，到了纽黑文。在那里住了一周，尝试与学院的管理层和解，并拜访了那一地区的朋友们；随后，继续向家乡进发，直到周六，他都处在一种惬意的状态中。周六，在从斯托克布里奇到考努密克的路上，他在丛林中迷了路，整晚躺在露天地中，但幸运的是早上找到了路；在6月12日，主日，回到了他负责的印第安人那里。在向他们讲道的过程中，得到了自他首次到他们之中以来的最大帮助。

在此之后，他灵里经历了各种状态和操练。总体而言，自他第一次到考努密克直至他搬进自己的房子（这是距此七周之后的事了，那是一间主要靠他自己长时间艰苦劳动盖起来的小木屋），他一直处于非常相似的状态。这一时期的大多数时间里，他沮丧并因哀伤而压抑，有时非常严重。他悲伤起伏变化的过程与过去所描述的类似。他自己在7月2日的日记中进一步描述了那段黑暗的时光是怎样一种情形。

“我的灵魂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乃至现在都处于可怜的状态中，跌跌撞撞，经历了一连串各种各样的伤心事。有时那种对自己的卑鄙和一无是处的认识将我重重击倒，即使是最卑污的人对我表达一点点关切，我都会觉得羞愧。有时穿行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曾期望就像它们中的一株，落下，就被永远遗忘好了。在这种情况下，有时我几乎要下定决心再不去见任何我认识的人，并且当真觉得我无法抬起脸来看别人。也曾期望到最遥远的地方去，远离我所有的朋友，销声匿迹。有时，一想到自己的无知就会让我陷入极大悲伤和焦虑。特别是当想到自己竟然曾讲过道，或是有类似想法的时候，我的灵魂就会因为恐惧、羞愧和罪恶感而陷入痛苦。有时，我陷入悲伤是因为感觉到某种特别的败坏以肆虐的暴力腾起，像巨大的洪流冲击。同时，之前所犯无数的罪过和蠢行在眼前呈现出其邪恶和严重。与这些相伴的是，生活中的极度不便，并且我可以说，生活中的任何乐趣都没有。没有一个朋友可以交流我的苦恼，有时连一个我可以灵修，到神面前卸下重担的地方也没有，这更加剧了我的悲伤。特别是最近，淡漠，一种无所谓的思想状态成了我极大的困扰，我因此变得懒惰，虚度光阴，这种状态也常常伴有罪恶和羞耻感，因此，有时我处于一种恐惧中，发现自己是那么不像那位配得称颂的神。我觉得在这一切的试练之下，我变得更糟糕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刺痛和伤害我的灵魂了。哦，如果我是神所拣选的——借着神的恩典我相信我是蒙拣选的——我发现一个真理，义人也仅仅得救而已。”

很明显，回忆在刚过去的宗教运动的萌芽阶段，他在学院所犯的错误和被误导的狂热是让他在考努密克常常陷入沮丧和失落的一个主要原因。因此，这一年他再三努力要与当时他所得罪的学院的管理层和解。虽然，如之前所提到的，这年6月他曾去了纽黑文，试图和解；7月初，他再次造访，重申此意，但仍是徒劳。

虽然在我现在所提到的这段时间中，他大多数时候处于忧郁之中，但如他日记所表明的，在悲伤之中，他也有许多时刻，得着安慰，心里顺服，美好而平静，并在公共服侍上常常得着特殊的帮助。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他7月25日的日记中记载的悲伤得释放的经历：

“只有微乎其微或者说根本没有过圣洁生活的决心，几乎就要放弃为神而活的理想了。哦，一想到永远都不会圣洁，那是何其黑暗！那是我所不能忍受的。《诗篇》65:3就是我灵魂的哭号——‘罪孽胜了我’。但是当默想神的永恒，想到他从未有过起源，我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安慰和释放，也由此，开始仰慕他的伟大和权能。在这种状况下，我静静地站着，为主自己的荣耀和完美而赞美他。虽然我是（即使我将永远都是）一个不圣洁的受造物，领悟这样一位永生、无限、权能、圣洁之神，令我的灵魂得着了安慰。”

“7月30日，周六。就在晚上搬进了我自己的房子，晚上在那里过夜，发现与之前在茅屋相比，独处更好。

“7月31日，主日。与过去那些天比起来，感觉安逸很多。感谢神给我一个可以灵修的地方。哦，我会在那儿找到神，他会与我同住直到永远！

“8月1日，周一。仍然为着进一步修缮我的房子而忙碌。感到了一点信仰的美好，并觉得跟随神即使经历无数的网罗、荒漠，甚至死亡本身，都是值得的。哦，愿我一直追求圣洁，让自己完全像主！在个人祷告时，虽然非常悲伤，但也得着一些甜蜜。

“8月2日，周二。为了让自己住得更舒适一些，还在为着房子而劳碌。劳作时，心里仍然忧虑，在我看来，我理应被驱逐出这个世界；然而，在将我的事交托给神时，得到了一些安慰。我受苦，原是对我有益的，好让我向着这个世界及其中所有的一切死去。

“8月3日，周三。今天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写作上。享受了一些信仰的感觉。借着神的美善，现在我可以独处，不被打扰了、与外界隔绝很是安逸。较之以往一段时间，在刚过去的几天中，我对属天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感知。我渴望圣洁、谦卑和柔和。哦，求神让我‘存敬畏的心，度我在世寄居的日子’，并一直为他而活！

“8月4日，周四。一整天都得以多多地祷告；借着神的美意，发现灵里对这职分有了一些热情，就像我过去那样。并有了一些能力可以在我各样的祈求上警醒不倦。我对迷人的属天之事有了一些领悟，这也给了我些许的勇气和决心。我发现即使我不能坚持不断地祷告，我的意思是长时间持续地向神倾心吐意，不断地尝试去祷告也是好的。我发现，一般而言，我私下祷告得越多，我就越喜欢祷告，就越能从祷告的灵里获得享受。当出行或是不能单独灵修时，情况往往恰恰相反。在恰当的时间及时并且规律地进行个人祷告，持续认真的改进，将每一小时都花在有益的劳动上，不论是体力的、脑力的或是心理的，这些都是获得属灵的平安和到神面前的勇气的好方法。的确，基督就是我们的平安，通过他，我们敢于到神那里去，但没有得罪神的清洁的良心是来到神面前之前要做的一个很好的预备。自信和以自义讨自己喜悦是有区别的：后者是我们从职分、成就或属灵的乐趣中所获得的，是属神的灵魂有时会犯的错误；前者是由对清洁良心的见证所生发出来的神圣信心。正直的希西家曾说：‘耶和华啊！求你记念我在你面前怎样存完全的心，按诚实行事，又作你眼中所看为善的。’那时，他所有的就是这种信心，圣洁的诗篇作者也曾说：‘我看重你的一切命令，就不至于羞愧。’愿我们让神并为了神填满我们所有的时间，这是让我们无论站起还是躺下都有平安的方法。”

在随后的八天中，他多数时间都处于一种非常安逸的状态；用心专注于信仰之上，甜蜜地致力于信仰事工；他不止一次地感谢神赐给了他一幢可以独居的小屋，远离喧嚣和打扰，享受美好的灵修，任何时间都可以放下所有的学习，花时间将他的灵魂举到神的面前，祈求属灵的祝福。

“8月13日，周六。在个人祷告时，得以在盼望和喜悦中将我的灵魂举到神的面前。这对我的灵魂而言的确是一段蒙福的时光，我体会到了做基督徒的安慰，并觉得今生所受的苦难就是与在地上时的属天荣耀的喜乐相比，也不值一提。我所有过往的愁苦仿佛都冰雪消融，我‘因为欢喜，就不再记念那苦楚’。哦，在这样的时刻，灵魂以儿女般的柔情信赖那永久的磐石，这是何等美好！他总‘不撇下，也不丢弃’，并会让‘万事都互相效力’。我盼望其他人也知道主是多么良善的一位神。我的灵魂就是对最仇视的敌人都充满了温柔和爱。我期盼他们能够分享同样的怜悯。也愿意神按他所喜悦的来对待我及其他一切事情。我感到非常严肃、沉静和平安，也受到鼓舞，无论前方路上有怎样的困难和试练，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坚持不懈地追求圣洁。愿主常常帮助我这样行！阿们，阿们。

“8月14日，主日。在公开场合比在私下里得到更多的自由。神让我能够凭一些属灵的感动讲话；但并未发现取得多大的果效。

“8月15日，周一。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劳作，要收藏些东西，让我的马过冬。早上并未享受到很多的甜蜜。一整天身体都非常虚弱，觉得这个脆弱的躯体很快就会归于尘土。有一些非常真切的感受，觉得正在快速进入另一个世界。在这种虚弱的身体状态下，我并未因缺乏适宜的食物而悲伤。我没有面包，也没法子弄到一些。我必须亲自去或者派人去十或十五英里外才能得到我所需要的全部面包。有时当我得到很大量面包时，我还没吃，它们就发霉或酸掉了。算起来已经有几天，我又没面包了，因为既没有机会派人去取，也不能到树丛中找到马自己去，这就是我现在的境况。但是借着神的美意，我吃了一些印第安食物，就是做了一些小饼并煎了一下。然而，我对自己的环境很满意，甜蜜地顺服在神的面前。在祷告中，我享受到了极大的自由，为着我当下的境况大大地称颂神，仿佛我已成了君王一样；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种在任何境况都能知足的状态。愿颂赞归于神。”

这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身体都非常虚弱，经历了很多疼痛；但他还要日复一日辛苦劳作，好为马积蓄草料。那些时候，他病得过于严重，既不能工作也不能学习，但他仍然提到渴望圣洁和能够完全有主的样式。他哀叹基本享受不到神的同在；但他也说这聊胜于无的与神的同在比整个世界都要好。在他周六的日记中，他写到心里有些哀伤凄恻，并补充道：“除了当我觉察我的灵魂在追随神之时，我永远感受不到安逸；如果我不能成为圣洁，我注定要永远痛苦。”

“8月21日，主日。在上午的操练中，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我的思想像是被全部抛洒到了地极。中午，我俯伏在主的面前，为着我的卑劣、不结果子、死气沉沉而哀哼，觉得当自己以过去那种方式对众多永恒的灵魂讲话时，我就是犯了谋杀灵魂的罪。下午，神开恩，给了我一些帮助，我得以向我的听众陈明真正悔改的本质及其必要性。之后，心里有些许感恩。傍晚，身体非常糟糕，浑身疼痛；我的灵魂为着自己事倍功半而哀痛。

“8月22日，周一。今天大部分时间在学习；发现自己恢复了几分体力。灵里有一些强烈、激动的愿望要追求圣洁，并且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完全是出于神的权能，我完全没有能力获得或靠自己产生出来。哦，对圣洁的爱和渴望是以怎样的温柔充满了我的灵魂啊！我想把自己抽离出来，献给神，或是宁愿更顺服他。但是，唉！我不能够让我在恩典里的身量增加一肘啊。然而，我的灵魂永远不会放弃为之而奋斗，否则至少我会为了不能为之奋斗而哀哭，以让心更清洁。晚上，我花了一些时间教导我可怜的百姓。哦，愿神怜悯他们的灵魂！

“8月23日，周二。上午学习，享受到了一些自由。下午外出劳作；努力祷告，但心里没有太多甜蜜或热情。将近晚上，非常疲惫，也厌倦了这个悲惨的世界；死亡和永恒是那么诱人，甚至让我的灵魂振奋。这些诗句展现在了脑海中，带来了快乐——

‘来吧，死亡，握个手，我愿亲吻你的绶带，

对我而言，死亡就是幸福。

什么？你认为我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