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扜弥宝刀(上)
索勒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夕阳西下。
人站起来全身都觉得轻松无比,他想着孔雀的伤势,赶紧开门想去找隔壁的孔雀,没想到才要敲门,孔雀已经把门打开,肩上站着他们的雕鹰。
索勒道:“你后背伤还没好,它这么沉,一不小心会伤口迸裂的。”说着,他就招呼着雕鹰过来,没想到这雕鹰眨了眨眼,扭过灵巧的头,竟然不看他。
索勒上前一步趁它不注意,一把抓住,任由它扑腾,笑骂道:“不行,孔雀有伤呢,你跟我两天吧!”
他抱着小雕,对孔雀道:“差不多该让它自己去飞飞了,离不开人可不行,走,把它扔外面找飞箭去。”
飞箭就是那只成年金雕,也是索勒从小家养的,因为一路北行,认识这只小雕,两只雕也时常一起玩耍。便熟识了。
孔雀也觉得这小雕不能总腻着人,便和索勒一起到了空旷的地方把小雕放飞,好玩的雕儿一飞冲天,不一会儿便钻进云中不见了踪影。
“真没想到它昨天会一直跟着咱们,竟然没有发现!”孔雀道。一想到昨夜若没有这只雕,孔雀不止是死那么简单,恐怕要被断成几截,他心里就感慨万分。
索勒亦一样的心情,点头赞道:“真是好雕儿,昨夜是一马一雕儿救了你我的性命啊!”
孔雀赶紧道:“先说好,这雕儿是我的,曼陀罗已经归你了,雕鹰你可不许抢!”
索勒说的“一马一雕”,让孔雀立刻有种危机感,感觉此货要“左牵马,又擎雕”了,他赶紧先下手为强,免得等对方说了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要。
索勒一听,挑了挑眉,终还是道:“给你,给你!反正它要真的是去年在楼兰被我差点掐死的那只雕的话,本来也是送给你养的。”
索勒说的是去年在孔雀的府门外,与匈奴右谷蠡王白狼因雕争执的事。当时葛立木一物许两家,索勒大怒差点掐死这只小雕,还好有孔雀求情,才放了那只小雕。
而这只雕是今年开春在草原救下的,当时它的腹腔烂了连肠子都掉出来。索勒一路精心照顾,他自己认为就是以后伺候儿子也不过如此了,但这只雕儿对他一直不如孔雀。他二人就怀疑这雕儿是去年的那只,不然干嘛对索勒爱搭不理的?说不通啊!
孔雀心愿达成,笑道:“我们先去用晚膳吧,连午饭都没用,肚子都叫了。”
两个人立刻先找地方吃了饭,再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分开行事。索勒去找赖丹,孔雀去找岱山。
赖丹被放在狱中,索勒进去的时候正好迎面碰到赖丹的夫人,他赶紧上前几步,行礼叫了声:“嫂夫人。”
赖丹夫人忙还礼道:“索少郎。”
赖丹的夫人是一名汉家女,原是李广利府宅的婢女,性格温婉,处事却比较大气,索勒在长安时没少去人家讨酒喝,与赖丹夫人还算相熟。
赖丹夫人臂弯处挎着食篮,看得出是刚刚给赖丹送过饭,她虽极力掩饰,但眼中还是带着愁苦之情。
索勒走近两步,低声道:“嫂夫人尽管放心,赖丹兄长只是暂时收押,索勒保证不用五日,兄长会平安归家。”
赖丹夫人道:“奴一个妇道人家,不理外事,但求夫君平安,今日见夫君在这里还好,心中也踏实一些,有索少郎这句话,奴家便更放心了。”
她又施了一礼,索勒还礼,二人错身离开。
本来索勒还有些担心赖丹,等一见到他,才算明白赖丹夫人说的“在这里还好”的意思。
赖丹的这间牢房阳光满满,地面干净,内有一张卧榻还有一方几桌,桌上放有几卷竹册,赖丹正在那翻阅。看来他的坐牢只是字面上的,想想也是,毕竟只是下令收押,还什么罪都没有呢,随时可以放出来,哪个狱卒会不长眼对他不好呢?
赖丹的牢门根本没有上锁,只是虚挂着锁头,索勒刚一走过去,赖丹便察觉,看到是他,起身迎了过去。
索勒进了门,直接往榻上一坐,笑道:“行啊,我还担心你受苦呢,原来是在休假啊,我们在外面可是九死一生呢!”
赖丹白了他一眼道:“你赶紧找到真凶,放我出去,你以为我乐意在这里吗?今天牢头跟我说了,凉州刺史最快明日就要到了,怕惹麻烦,只要他一来我就要换对面的牢房了。”
索勒没有说话,眼睛四处踅摸,赖丹奇道:“你在找什么?我这里是牢房。”
“刚才我碰到嫂夫人了,”索勒盯着赖丹,见他垂着眼皮故做镇定的样子,慢悠悠道:“嫂夫人做的烤鸡最好吃,我也要吃!”
赖丹沉吟了片刻,道:“我已经吃完了,你等下次吧!”
吃完了?你逗我?索勒盯了赖丹一会儿,叹气道:“本来我带了敦煌酿来,想和你一起喝来着,可你这里到处是烤鸡的香味,不行了,我好馋!”他突然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道:“我先去解解馋再来看你!”说完他就往牢门走去。
赖丹上前两步把他拦下,瞪眼道:“酒呢?酒留下再走!”
索勒翻了翻眼皮,没搭理他。
赖丹挣扎了半天,咬牙道:“给你吃烤鸡,酒呢?一起喝!”
索勒立刻用那种“我还不知道你”的眼神看着他,赖丹无奈了,只好乖乖到榻角拿出一个油布包走到桌几旁,他把几卷竹简离开,将布包打开,霎时,肉香之气四溢开来。
索勒两眼直放光,赖丹却用双手捂住,生怕他抢似的警惕的,一边道:“酒呢?”
“切,你以为我是你啊!”索勒一边说一边自身后取出两个酒囊,递给他一个,接着道:“来就是要和你喝酒的,肯定给你!”
赖丹手刚一拿开,索勒立刻撕了鸡腿下来,一边啃一边道:“嫂夫人做的烤鸡真是一绝,好香!”
赖丹原本不饿想着留着夜里吃,可他一看索勒这吃相,非常担心他连骨渣都不剩,赶忙撕下另一只鸡腿也开始啃起来。
两人边吃边碰了碰酒囊,开始对饮。
赖丹喝了好几口,那表情像是饥渴的人终于饮到了甘露一般,陶醉无比地道:“想一天了,你家嫂子也不给拿酒,竟然还吩咐这里的狱卒也不许给我买,苦啊!”
“嫂夫人是为你好,怕你喝酒误事。”索勒耐心开解。
“我都在这里了,还能误什么事?”赖丹又喝了一大口。
“你少来,你前日是不是吃了香瓜后又喝了这敦煌酿?”索勒看他心虚地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我就知道,不然你怎么会好端端闹肚子?才让人钻了空子!就为这个,也该关你几天,长长记性!”
原来,赖丹对香瓜和敦煌酿一起用会过敏,前日他嘴馋,就吃了几口香瓜,喝了几口敦煌酿,没想到就闹了肚子。
赖丹也懊恼地道:“我哪知道会出这事?哪个狗狼养的竟然偷了我的刀,还把我的刀鞘扔在赵夸那里污陷我,等我知道他是谁,一定不会饶了他!”
说到刀,索勒想起了来的另一目的,他晃了晃酒囊,赖丹又跟着对饮了几口。索勒撕着鸡翅,问道:“说到刀,我一直很好奇,你那刀为啥这么有名?我也没觉得哪里有特殊之处啊?”
赖丹耸耸肩道:“谁知道,我还纳闷呢!也不是什么削金断玉的宝刀,从小他们就不让我和这刀离身。我就记得我母阏氏跟我说‘这刀是天神保佑我扜弥国太子的,只要刀不离开就会平平安安’。所以我想,这刀就是以前求过来类似于灵符之类的东西吧。”
“可这刀名气好大啊!”索勒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好像自从有了扜弥国,这刀就一直挂在太子的身上,等太子即了位再给自己的太子,算算,也有快两百年了吧?怎么可能是只是灵符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