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瑶寨巫医 - 燃烧吧,滇西 - 海漓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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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瑶寨巫医

远远望去,那个古老的寨子,满眼都是接屋连檐的木屋吊脚楼,屋舍鳞次栉比,足足盖过一个坡头。

靠近些,一条蜿蜒曲弯着的山道顺坡而上。沿着这条上山的陡直山路,吉普车轰响着马达爬了上去。

车到寨门口,一座挂满祈福布条的图腾石柱迎面扑进眼帘。盘虎解释,这座顶端悬挂着牛头骨的图腾柱,矗立在寨口,象征着他们瑶寨永远兴旺发达的寓意。但凡外来人进寨,都要绕走上三圈,以示对瑶寨神灵的敬畏。

兰延春把车停稳,一行人下车跟着盘虎绕柱走完三圈后,跟着他进了里面的寨子。

“那边,是我家。”盘虎指着寨边上一处破败的院落说,随后他的语调暗淡下去:“自我娘死后,那院子就没人住了。”回头后,看到被自己心情影响到的几个人肃穆着脸,他随即换了轻松的语气,指着不远处独立着的一个院子说:“那里就是黑子的家。”

去往黑子家的石板路上,地面上随意铺就着一些雕花石碑,那栩栩如生的人物图案,让人不敢轻易的落脚。在这一块块泛着青亮色泽的石牌上,兰延春虽看不出它们具体朝代,但凭着上面沧桑的史迹,他也能判定,这个瑶家山寨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

寨子里看上去原始而贫穷,除了老人、妇女,和偶尔跑过的几个小娃娃,几乎没见男人的身影。盘虎说,自打日本人来了以后,寨子里的很多青壮年都被强拉去附近的矿山上做工。每年,只有在规定的特殊日子,才被允许回家探视。

走近黑子家的院子时,院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一垅垅的花草在山风的吹拂下,摇摇摆摆着,空气中浮动着一些奇异的芳香。

站在门外,盘虎喊了几声,见里面没人应,就带着他们几个人跨了进去。

院子里,栽满七颜八色看上去样子有些古怪的绿色植物。那些奇异的香气,就从他们正经过着的这一株株盛开着小碎红花的植物身上发散出来。兰延春从盘虎的口中,得知黑子爷爷是瑶寨里最受人尊重的巫医,他院子里栽种着的这些植物都是稀罕的药草。

盘虎介绍着黑子爷爷的时候,从他们走近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串苍老的咳嗽声。一会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端着个药碗的瑶家阿婆。

这阿婆一见到盘虎,忙小跑过来,一把拉住他急问黑子音讯,说里面黑子爷爷病了好多天,人快不行了。

在路上得知黑子死讯的盘虎,面对着阿婆的一声声催问,他不知如何去开这个口,而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几个人。当阿婆知道他们就是为黑子的事而来时,赶忙把他们让进里屋。

屋子里,在透着阳光的窗户下,一个耄耋垂暮的老人,躺在一张雕花的古床上使劲地咳着。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走上前的傅天宇,向老人表明了身份,拿出黑子让他转交的钱和小葫芦,心情沉痛的递到老人手中。

看见小葫芦的那一眼,老人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了。

然后,这位看上去气息奄奄的老人,抖颤着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这个小葫芦,良久,几颗混浊的老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黑子把它托付给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他最信任的人……”话没说完,老人哽咽起来

在听完傅天宇和兰延春讲完和黑子相识相遇的过程,卸下药箱,坐在老人床头为他把着脉的陆敏早已泣不成声。听到兰延春把黑子葬回石洞后,老人一阵激烈咳嗽之后,嘴里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就在陆敏起身忙着为他擦试身上的血迹时,喘着粗气的老人抬手示意,让她凑近前去。

待陆敏到眼前,此时的老人又停止了又一轮咳,挣扎着说:“你……是瑶族人?那个核桃坠……只有我们瑶族人会这种……做法。”

陆敏低头一看,自己脖颈上悬垂着那颗核桃吊坠,不知什么时候已出领口,正在胸前晃动着。听到老人的问话,她承认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江湖行医的瑶族女子。后来她上学选择读医,也得缘于母亲对她从小的熏陶。

听陆敏说完,黑子爷爷脸上凝聚着的悲伤,更加浓重起来,仿佛要完成什么重要事情一样,他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示意陆敏把他床尾的那只铁箱拖下来,打开它。

箱子里,装着一箱的瓶瓶罐罐。然后,在老人的授意下,陆敏在箱底找到一本发黄的线装古籍,当看清楚那上面的文字后,她禁不住掩嘴叫出了声:“瑶医与蛊术秘典。”

“这是我房氏瑶族……最后一个支系沿袭的……秘籍。黑子不在了,现在……我把它正式传给你……你有瑶族人的血脉……传给你,我也就……”话说到一半,老人忽然被一股淤气给阻住,直憋得他涨紫着脸,半天喘不上气来。

陆敏这时已迅速打开她的药箱,敲开一支针剂,准备在老人臂上进行推注。

还没等她的针管接触到老人皮肤,就被老人抬手挡开:“这个我不用……我知道……自己大限已到……箱子里的那些东西……留给你……你懂医理,那些东西能治病……也能杀人……如果有机会,能为黑子……报仇,我死……也瞑目了。”

听老人说得奇怪,陆敏随手拿起箱子里的一只小瓶子,旋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凑近鼻息一闻:“天呐,这是植物蛊。胡蔓草的味道。”

胡蔓草,原来就是院子里开着小碎红花、发着奇异香气的植物。作为巫医的黑子爷爷说,它本来是一介中草药,用来主治脚膝痹痛,四肢拘挛,恶疮疥虫的。但在瑶医的演变过程里,这种有毒之草与毒虫加以时日喂养后,可用来制成植物蛊。这种蛊粉一旦植入人体,就会百孔出血;若吞进肚子里,肠胃就会溃烂。这是历代瑶医用来对付恶人自保的一种特殊方式,这种散落在云南边疆的民间蛊术,兰延春不仅听闻过,之前还得以见识过。

所以,当此时他听到黑子爷爷讲起这个,也就不觉得陌生了。

看到陆敏接连翻下去,表情越来越吃惊时,老人继续说:着“这些全都是……蛊,……我养了它们好多年……现在……你拿去用到能用上的地方……也不枉费我的……心血”

陆敏盘弄好里面的那些东西后,最后合拢箱盖向老人作出承诺的时候,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在兰延春的脑海里冒出来。

这时候,窗外忽然隐隐传来一阵滚雷声,窗口原来倾泻着的太阳光,不知在何时已消逝了踪影。此时,病气奄奄的老人也躺回到床上,听着遥遥的雷声,他开始催促他们回程了。

临走,兰延春等陆敏用瑶族人最尊贵的礼仪,跪拜完老人之后,和盘虎两个人抬着那个沉甸甸的铁箱子,走出了这座飘着草药异香的小院。

往回返时,按原路奔驰着的吉普车,虽然避开雷雨,但就在跑出溪谷,进入到来时经过的那条险峻山路时,发现山丫口处的道路,已被从山体上冲下来的泥石流给阻断了。

望着小山头似的那堆泥石,前不能,退不行的兰延春停下车来,满心焦急的查看起周边地形时,那边爬上对面山岩上瞭望着的盘虎,忽然冲他这边大喊起来:“兰少爷,快把车开过来,我们走这边的路。”

车到盘虎跟前,原来他所指的是侧面的一条只能容一辆车通行的小毛路。盘虎说,只要绕过这条土路,山体那边还有一条通往畹町的道,就是路途绕远了些。

但,这也总比止步不前好得多。

在盘虎的引路下,吉普车一路弯弯扭扭的拐弯、岔道,终于驶在通往畹町方向的山路上。

走完山脚这一段平整的路面,盘虎之前预告过的那条螺旋式山道,出现在兰延春眼前。眼望着前面这条往复而上的崖道路,兰延春把吉普车卯足了劲,慢慢攀爬着上去。当车子沿着陡悬的山路爬到山顶,准备向山下飞驰的时候,在转过和最后一个弯道上,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除了盘虎,车上所有人,都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壮观景象,给震憾住了。

尽管身为滇西人,兰延春也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壮观的火山群。

他的视野中,几十座拔地而起的呈穹窿状、盾状、半圆状和马蹄状的火山椎,在雨后彩虹的辉映中,千姿百态的呈现着“十山九无头”的奇异火山地貌。其中,尤以前面那座腰缠黑色火山岩裙带的老黑山最庞大,旁边那座状如宝塔高耸入云端的金山最高,后面那座惟妙惟肖状如巨型马蹄的火山锥冠最美。点缀其间的熔岩石丛、堰塞瀑布,汐水相连着各姿态的火山口,珍珠串般散落在这片火山群中。

“这是一片拥有着世界上保存最完整、分布最集中、品类最齐全、状貌最典型的新老期火山熔岩地貌。据考证,它是目前保存最完整的新生代多成因复合型层状火山,它们目前均处于休眠状态,但它们随时也都有可能出来溜达一下。”看到停下车来,站在路边观望着眼前美景的兰延春在感叹,傅天宇跟他开着玩笑。

“傅大哥,你对这火山还有过研究?我也很喜欢这种地质结构,尤其是里面的火山熔洞,对我来说,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在傅天宇面前,兰延春很坦诚的跟他说着自己的喜好。

看着他一脸的诚恳,傅天宇很专业的讲起一些他在国外看到过的火山形态。兰延春没有想到,学爆破出身的傅天宇,竟然也对火山学这么有研究。

“这你不知道吧,傅哥当年有一篇论文可得过‘火山研究’奖的,还用那奖金请我们吃过一顿饭。”这时,来到他们身边的陆敏,一边眺望着那些无头火山,一边充满敬意的说道。

在陆敏这里,兰延春才知道傅天宇不但是个爆破迷,还是个狂热的火山研究爱好者。在国外进修时,他选修的科目有一门就是《火山学与环境》。

“走,带你们去看一个地方。”看到三个人对着眼前的美景大发感概,坐在吉普车上的盘虎朝他们招起手。

盘虎说的那个地方,就在前面那座状如宝塔高耸入云端的金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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