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都是忠臣
听说李洸和徐元礼要带大军前来光州,定远君李琈和尚膳任福都慌了,李琈更是吓得哭了起来,他跟随父王从汉城逃到平壤,还没安稳下来,又被父王派遣浮海跨洋的来到全罗道,结果才上岸就听说两路倭军来打全罗道,一行人只得掉头去南边的光州,然后倭军是退了,却传来柳崇仁被刺和李洸率大军南下来“护驾”的消息。
李琈越想越怕,不由得扑到任福的怀中,哭着问道:“任公公,他们是不是要造反?要把我们也都杀了?”
任福也掉下了眼泪,狠狠的说道:“他们不敢!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大王迟早要光复高丽,到时候他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尹元康叹口气,劝道:“殿下不必惊慌,那李洸和徐元礼不过是来虚张声势而已,他们的家人和族人都随大王北狩了,他们不可能行不轨之事。”
“那他们还不是杀了柳崇仁大人。”
“殿下,不可妄言!”尹元衡严肃的说道:“柳大人是被倭寇刺杀的。”
任福也对李琈说道:“记住,殿下,是倭寇杀的柳大人。”
“嗯,吾记住了。”
尹元康接着说道:“还有,殿下要记住,殿下的姐姐贞慎翁主还在晋州那里,且不可给她招祸。”
“嗯。”
任福多尹元衡说道:“尹大人,他们说你的孙女也在晋州,和翁主一样,居然都是被那秦川所救的。”
“老夫已知,而且还知道她认了金海郡守李惟俭为义父。”
“可否让他们把翁主和大人的孙女送来光州?”
“任公公,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们会吗?”
任福叹了口气:“唉,国难思忠臣啊。”
现在,这三人都知道全罗道和晋州的官员和将领们、中间,压根就没几个死心塌地忠于大王、忠于朝廷的人,而全罗道和晋州,也俨然成了半独立的王国了,但尹元康却不甘心,说道:“老夫就不信国朝两百多年,养不出一个忠贞之士,先姑且与李洸等人周旋,待以后慢慢寻觅那些忠臣良将。”
任福问道:“那殿下的督师府还成立吗?带来的那些人官员和士子怎么安置?”
“督师府肯定要成立,老夫想他们是不敢公开阻拦的,跟我们来的那些人,先不再往下安置了,估计下去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架空,无甚益处,白白折了他们的性命,就全安置在督师府中。另外,找李洸要钱要粮,招兵买马,我们手中必须要有军队。”
“那李洸如何处置?”
其实这次他们几个顶着钦差的名头下来,国君李昖起先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旨意,只是要李洸北上勤王,同时号全罗道军民奋起抗倭,但为了便宜李琈行事,还是给了几份空白的圣旨。尹元康和任福已经用了两份,一份是在平壤临出发之际,得到了龙仁和锦山大败的消息,尹元康报请李昖和内阁同意,拟旨撤掉李洸的全罗道巡察使之职,由尹元康继任,此时内阁已为“西党”所控,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但现在的状况,李洸根本就不是一份圣旨能够拿下的了,这份圣旨肯定是不能传达的了,否则逼急了,李洸要么自立,要么投倭,南方的形势就彻底败坏了。
第二份则用在了徐元礼身上,本来朝中就接到了李洸弹劾徐元礼的奏折(金诚一的弹劾奏章倒是多,却一份都没能送过来),他们也准备借此把徐元礼拿下。但等他们到了光州后,却听说了晋州居然能够出动大军来增援全罗道,于是尹元康便让手下人去打探晋州的消息,结果才发现晋州的势力已然做大,但徐元礼和秦川却名不正言不顺,一个还挂着金海府使的衔,另一个居然是个义军头目,于是尹元康和任福就拟旨让跟他们来的柳崇仁去接管晋州,至于徐元礼,他们准备把他送回北方去,这样一来剩下的秦川就成无根之萍了。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倒害了柳崇仁的性命,晋州现在不仅实力强悍,对朝廷的态度也强悍异常,竟然敢动刀子了。
现在,尹元康知道不仅不能动李洸,连徐元礼也动不了啦,于是说道:“李洸不是自请辞职吗,就依他,让他当全罗道的监军吧,功过相抵,官级不变。还有晋州的徐元礼,他本是金海的府使,可以任命他为晋州牧使。至于以后的事,自有大王圣断。”
得,原来的两份圣旨全要作废,又得重新拟定两份圣旨,内容也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那全罗道巡察使一职呢?”
“还是依他,让权栗来当。”
任福说道:“权栗可是柳成龙提携的。”言外之意,权栗是“东党”份子,任福虽然一向在两党中持不偏不倚的中间态度,但现在既然和“西党”份子尹元康搭伙,就必须和尹元康保持一致。
尹元康却说道:“老夫曾与权大人接触一二,权大人心怀国家,并非那些苟且小人所能比的,而且老夫可以断定,只要有他坐镇,这全罗道就不会树旗(即造反割据)。”
任福有些没有把握,问道:“尹大人如此自信?”
“嗯,老夫甚至可以为其担保。说实在,李洸有王室血脉,这倒多少是个隐患,权栗执掌全罗道,老夫倒还比较放心。”
任福连声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要全罗道不树旗,晋州也翻不了天,这高丽的南边,终究还是大王的。”
李琈听说没有危险了,就迟迟疑疑的问道:“能不能把姐姐接来光州,顺便也把尹大人的孙女一起接来,好让姐姐有个伴?”
任福却说:“殿下,忘记了柳大人是怎么遇害的吗?这一路上的倭寇和奸人可不少。”
李琈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任福又对尹元康说道:“明日他们就要抵达光州了,如何应对?”
“在北门上设香案,让他们全军在城外跪接圣旨。”
“定远君也去吗?”
“必须去。”
“行,那咱家就使人传信与李洸,让他们明日在北门接旨。”
“烦劳公公了。”
于是任福便派了个宦官快马出城,去北面通报李洸。李洸此时已来到了距光州六七十里的地方,全军扎下了大营,准备明日就回光州。
李洸看了宦官送来的书信,就让人把宦官请下去歇息去了,同时派人把郭嵘、权栗、徐元礼和秦川找来商议。
李洸挥挥手中的信,对众人说:“我军大胜,又特意来保驾,他们今日不来犒军也就罢了,居然让我军明日全体在北门迎旨,大家说说,怎么办?”
郭嵘和权栗有些无奈,这高丽王室的人也太不会处事了吧,但他俩都不吭声。
李洸又问徐元礼:“徐大人以为如何?”
徐元礼和秦川对视一眼,说道:“这信上是不是只说给巡察使大人传旨,如果没涉及晋州,下官明日就转道回晋州去。
“呵呵,徐大人先不着急回去,也有你的事,看看,上面写的是全罗道巡察使和金海府使一同接旨。另外,徐大人听说没有,跟定远君一同从北边来的柳崇仁大人,在去晋州的路上被倭寇刺杀了?你说这倭寇怎么找得这么准呢?”
郭嵘和权栗的眼光一下盯向了徐元礼,徐元礼面色如常,说道:“唉,倭寇凶悍,柳大人也太不小心了。”
李洸又问秦川:“秦保民使,上次你抓捕了通倭的泗川县令郑弘,好像也是被倭寇劫走的吧?”
秦川也面不改色道:“是,后来下官还在望津驿那里一举抓获了一伙倭寇探子。各位大人须得小心,据说倭寇中有种忍者,专事刺探和暗杀,让嗯难以防范,现在正值两国交兵,以后诸位大人出行,一定要多带侍卫。”
李洸看看秦川,又看看徐元礼,问道:“既然道路凶险,那贞慎翁主这些日子就暂时不能送来光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