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如此说媒
当秦川下午从船津湾半岛回来时，陈升和颜九一起正在城门口等他，王海樱还是扮跟成小厮在颜九后面,其余的士绅和商贾，据说跟着朴银根去海港犒劳李舜臣的水军了。陈升是听说了颜九和王海樱来了泗川之后，赶紧过来的。
秦川被陈升和颜九请到酒楼里吃了一顿饭，席间陈升和秦川主要还是谈开通登州商路的事情，秦川觉得气氛有点不正怎么正常，但也说不出个什么由头来，而且他发现王海樱老是在偷偷盯着他看，等他眼光一瞟过去，王海樱的眼睛又赶紧垂下了。
饭后，陈升请秦川让李雍和他们讨论具体的事宜，秦川自然允诺了，于是带着老朴回县衙去继续商谈泗川整军和开发军屯的事情。但李雍回来后，却给秦川带来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商贾们希望秦川能够娶王海樱为平妻。这是晋州和泗川商贾以及海商，想往秦川的势力渗入进来了，晋州士绅在陆地上占了先，那商贾们就在海上着手。
秦川瞪着李雍：“你们就商量这事？”
李雍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说道：“职下哪里知道他们有这出啊，本以为是商议出海之事，结果陈升那老头却说这事。”
“颜九是个什么态度？”
“他无根无基的，自然也想在陆上找个依托，原来王直不也是找了松浦家做靠山，才做大起来的，他大概也想效仿吧，看来他不愿意久居李旦之下。”
“那王海樱呢？”
“没见着，就职下和陈升、颜九三人在商议。”
秦川有点恼火，又有人在打他婚姻你的主意了，他有些不爽的问道：“那你当时是个什么态度？”
李雍兴奋的说道：“当然同意来保媒啦，这可是好事，平白得一船队，大人，颜九和他的人，可是跑老了海上的，还有他那艘西洋战船，啧啧，上面有那种红夷大炮啊。”
看着李雍兴高采烈的样子，秦川真想一脚给他踹过去，什么时候这个胖子能替自己做婚姻大事的主了？他忍了忍，问一旁的老朴：“这事你是怎么看？”
“全凭大人自己做主，不过我军海上实力薄弱，以后如果要开辟海路，还必须得找到精于航海之人，若娶得王直后人，自然事半功倍。”
秦川悲哀的发现，在封建社会，不管他的地位和权势有多大，他的婚姻都不可能自己做得了主，对权贵阶层的人来说，婚姻就是交易。很多情况下，婚姻就是一股势力和另一股势力结合的最佳方式，在“家天下”的社会体制下，婚姻所诞下的后代，天然的划归母亲所属的母族阵营，自然也会成为母族势力的代言人。
李雍见秦川神色有些不好，赶紧补充道：“大人请放心，尹参谋的大妇位置不会动。”
秦川张嘴想训斥李雍几句，却想不出要说什么，这家伙确实也是在为保民军的将来做打算，在势力的大利益面前，男女之情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只能靠边站。秦川有种感觉，只要同意了娶王海樱，那贞慎翁主那边也绝对脱不了手，而且很有可能贞慎翁主才会成为自己的大妇，但他有选择吗？
王海樱是商贾和海商联手推出来的，只有接纳了，商贾和海商才会感到心安，才会全力以赴替自己打开海上的通道，为保民军搞来大量的军资和物质，甚至还会帮助保民军建立强大的海上力量。商贾们的力量，秦川在昨日宴会上就领教到了，李舜臣再怎么厉害，也被商贾们说架空就架空。当然秦川决定以后不能像李舜臣那样被人左右，他必须自己掌控局面，不管是商贾、士绅还是海商，只能融入他的架构，而不能强宾夺主，反而来做他的主。这其中关键就是军队，他要让军队成为单独的势力集团，而自己则会牢牢掌控住军队，只要控制住枪杆子，其余的势力就只能作为依附，而不能成为主宰。
最后秦川想了一阵，对李雍说道：“这事可以先答应下来，不过要等到我派人去北边找到尹家的人，把尹参谋的事情定下来之后。”
李雍道：“这是应该，职下也给他们说了尹参谋之事，他们说全凭大人安排。另外，陈升还将泗川的一处宅院送给了颜九，供王家小姐居住，她既然已是大人未过门的人了，就不宜再出海远行了。”
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这些家伙居然还说让自己安排，还安排个鬼，秦川心道，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见见那位王家小姐，看看她的意思，如果人家真不愿意，以后娶进家来也是个不安定因素，于是便问李雍：“现在颜九和王家小姐住在哪里？我得去见见，这件事，也不能你们说了就算吧。”
李雍赶紧说道：“这是当然，大人的事，自然是大人自己做主。颜船主和王家小姐，今日就搬进了那处宅院居住，大人要去，职下可以带大人过去。”
“好吧，这就去那里。”
“大人，不先派人去通禀一下？”、
“不必。”
秦川出来走到院中，心想去见王家小姐，是不是要带些东西，但自己身上除了兵器，就只有尹佳慧送给自己的玉佩，这个是肯定不能送人的，当然也不能送刀枪，这相亲送兵器，像什么话。他想找李雍要个玉佩什么的，却转眼看到院中有簇花丛甚是好看，心中一动，问道：“那是什么花？”
“大人问的是哪里的花？”
“那边，紫色的那种。”
“哦，是桔梗花，在高丽很常见的，其根可以入药，民间也用来腌菜。”
原来是桔梗花，秦川不由得想起那首著名的高丽民谣《桔梗谣》，原来带团去高丽时，车上经常播放这首歌，不知道这首歌谣现在出现没有。他走过去，弯腰摘了一簇桔梗花，轻轻的用高丽语哼了起来：“桔梗哟，桔梗哟，桔梗哟，深深山川的白桔梗哟，。。。。。。”
李雍听了，睁大了眼睛：“大人，这民谣之调职下曾在北边听过，大人怎么也会？”
“呵呵。”秦川一笑，却也不解释，径自走了，李雍赶紧跟上，稻田、姜二等人也随后跟着。
陈升送颜九的院子里，王海樱正在发脾气，颜九则在一旁劝慰：“大小姐啊，你不是不知道，要想重新打起你祖父和父亲的旗帜，就必须得到陆上的奥援，大明和倭国两边，就不要想了，高丽比不得大明和倭国，但也是一大国，现在被倭国所欺，但大明一出兵，高丽必将中兴。秦川虽不是什么豪门高官，但却据有晋州、泗川之地，实属一方豪杰，且其人所图不小，以一小兵之身，短短两个月就做得如此之大，现在又图谋海上，不愧是人中翘楚。”
王海樱顿足道：“九爷，我。。。。。。”
“你放心吧，那秦川据说也是重情义之人，他将尹家大姐救于危难之中，他俩人自是患难之交，且尹家大姐也是高门大家闺秀，大妇之位理当属她。此女据说性格宽仁，上下口碑极好，定不会苛待于你。”
“我不想嫁人，关在屋里，哪也去不了，天天伺候男人，烦死了，我只想在海上到处游走。”
“傻丫头，女子哪能不嫁人呢？你不可能在海上漂泊一生的，就是我，如果不是有你和手下的兄弟，也早想上岸和家人一起了。”
“哼，我也不是不嫁，只要他同意我还可以出海，我就嫁，否则，哼！”
“你这个丫头，真是野惯了，想你祖父和父亲若在，一样也会给你找佳婿的。我也老了，管不了你一辈子了，你还是得找个家落个脚才行啊。再说人家秦川现在也无婚配，年纪不大，却位高权重，这样的人，哪里容易找到。。。。。。”
俩人正在说话，仆役进来禀报，说是外面来了队人马，保民使秦大人要见颜九和王家小姐。颜九心一动，知道秦川多半是同意了，便对王海樱说：“现在人家来看人了，你还是收拾一下，不要再做小厮打扮了。”
王海樱脸一红，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衣服，都是男子的服饰。”
“人家陈老爷送了一大箱子衣物来，还有首饰，你把大明的衣物穿上，你本来就是大明人嘛。你去房里打扮，我去迎候秦大人，等会你弄好了出来见人。”
秦川进来后，颜九将他引进客厅，两边客气寒暄一番，颜九注意到秦川手中拿着一簇桔梗花，不知是要来干什么的。
不多时，王海樱出来了。秦川吃惊的看见一个穿着大明衣饰的女子出现在面前，简直认不出这就是先前那个假小子。此刻的王海樱梳着双螺髻，飘着两根绨带，耳下却无吊坠，脸上薄敷了一层淡粉，但颈下还是一圈古铜肌肤，让秦川有些好笑。身上穿的是上青下白的月华裙，腰间一条宫绨打几个环节，再垂落下来，两块玉佩压住裙幅，一路行来，叮当作响，非常悦耳。
王海樱以大明的礼节向秦川款款行礼，秦川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这女子虽是大明女子的打扮，却没有此时大明女子的柔弱惜惜之态，形态和眉目间倒散发出一股煞爽的英姿之气，毕竟海上的女儿，不是深闺中长大的闺秀。
秦川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桔梗花递了过去：“这是送给你的，我身边除了刀枪，没有他物，哦，倒是有块玉佩，是尹参谋送的，就不好送你了，这花送你。”
于是满屋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秦川，见面送花，他这是玩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