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翁主犒军
贞慎翁主李华在府衙内呆得实在太无聊,府衙的后院很大,却没有几个人。翁主的行宫自然是不能留男人的,除了原来的一些粗使仆妇之外,徐元礼带走了其他所有的仆役,另外给翁主从难民中买了几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作为侍女,但翁主与这些人不熟,同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无法像在原来宫中那样肆无忌惮的玩闹,而且亲近的人就只有郑嬷嬷一人而已,自然是感到孤独无比。郑嬷嬷从外面找了些书来,但李华翻了翻,再无什么兴趣,和郑嬷嬷也没什话说了,要说的话在逃难的路途中差不多也说完了。至于郑爽的媳妇,年纪也比李华大得多,虽然对李华也是倍加照顾,但两人间却相敬如宾,无甚亲密话可说。
晋州的官员倒是让家眷来参见李华,但却是按照礼制一板一眼的对答,李华也是按照宫廷礼仪规规矩矩的接待,这让她觉得烦不胜烦。其实她却并不知道,这样的做派却让她受到晋州官绅们的一致的赞叹,说是终于见识了王家的风范,晋州城里也开始传送起翁主的贤名来。
但李华却没有感觉到,她只觉得烦闷,想找些什么事来打发日子,正好郑嬷嬷提议说要可以以王家的名义犒劳保民军,毕竟是保民军把她两次从危难中救了出来。李华一听就来劲了,马上让郑嬷嬷搞些财物来,准备去犒劳保民军,但郑嬷嬷手里却没钱,犒军却是件花费不小的事情,郑嬷嬷说可以找徐元礼要些金银绸缎什么的,到时候在晋州上缴朝廷和王室的赋税中扣除,李华觉得有理,便让徐元礼派来的管家人去找徐元礼去了。
但此时徐元礼正在和秦川等人开会,旁人不得擅入,管家等了大半个下午都没能见到徐元礼,而且还不知道徐元礼这个会要开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就回来给翁主禀报说徐元礼在开会,这事要拖到明天才行了。
翁主却不想等了,她让管家去城里买些绸缎来,帐算在晋州官府头上,自己则带着郑嬷嬷和郑爽的媳妇,以及几个从人到城门口去等着。结果管家还没来到,却把秦川撞到了。
秦川知道李华在车中,就下了马走到车前,先是给郑嬷嬷打了个招呼,再毕恭毕敬的对着车子作揖行礼:“下官秦川参见翁主殿下。”
车帘一掀,李华露出个头,有点惊喜的问道:“秦大人,怎么这么巧?本翁主正要去你营中犒军,感谢你们救驾之功。”
秦川一怔,问道:“翁主殿下,可曾派人通报了大营?”
“没有,我去哪里还要通报吗?”
“翁主殿下,外人没有得到允诺,是不能进入大营的,即便国君驾到,也得按照程序通报,并由大营主将亲自引领才得进入。”
“这么麻烦啊!当初我在你军中一路过来,也没见这么麻烦。”
“翁主见谅,这是军规,必须遵循。”
“那好,你这就带着本翁主去吧,这样没问题了吧?”
“这个当然。”
“那你再等会,管家去买绸缎去了,还没来。”
“买绸缎?”
“嗯,犒军没有东西,空口白牙的,叫什么犒军?本翁主让管家先赊着,帐算到晋州官府头上,反正今年他们也不会向朝廷交钱粮了,从这里面扣。”
秦川心道,这翁主倒也不见外,不过这国家都是她家的,小小的晋州府自然也是她家的,区区几匹绸缎又值几何。
李华又道:“秦大人,尹壮士两次救了本翁主,我可要好好的感谢他,你说给他几匹缎子好呢?还有,你能不能升他的官?”
秦川一听,心道,尹衡在乎你那几匹缎子吗?你要给他弄匹好马、买把好刀他才会高兴,他又没有家室带在身边,要绸缎来做什么。不过秦川也不好破坏翁主的心情,于是敷衍道:“下官已经给他升了官了,赏赐什么的,意思一下就行了,不在乎多少,都是王家的恩泽。”
“嗯,他救了我两次,每次十匹,给他而是匹吧,他还有些手下,每人给五匹吧。对了,秦大人,你要几匹?十匹够不够?”
秦川哭笑不得,你堂堂翁主的命,就值十匹绸缎?你父王如果知道了,不打你板子才怪。秦川想了想,说道:“王家赏赐,不在多少,这样,翁主可以让人把绸缎做成旗帜,上面写几个字,像护驾有功、保家卫国之类的,这样赏赐下来,远比赏赐几匹绸缎要好得多。”
李华一听,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秦大人,今天我就不去你那里了,明天一早我来,你在营中等着我。对了,秦大人,你知道城中哪个的字写得好?本翁主的字实在拿不出手,你的字写得好吗?”
秦川道:“翁主殿下,下官的字也是难看,好像李惟俭大人的字就写得很好,你可以找他来写。”
“那就多谢秦大人指点了,本翁主这就回去找李大人写字去。嗯,李大人在哪里?你能不能派个人去叫他过来?算了,还是我去找他吧,这样显得有诚意些,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下官知道李大人住址,不过下官走时他还在徐大人那里,不知回家没有?”
“你刚才也在徐大人哪里?”
“是,徐大人召集我等商议晋州防务之事。”
“哦,刚才我派管家来找徐大人,说是徐达人在商议机密,见不到人,原来是你们在开会啊。现在你都走了,怕是李大人也回家了。你派个人领我去吧,不,还是你带着我去吧,我跟李大人又不熟。”
秦川无奈,只得应诺:“下官这就带翁主去见李大人。”他随后叫了两个亲卫,一个去徐元礼那里寻找李惟俭,一个去李惟俭家里,自己则带着翁主的车驾缓缓朝李惟俭住的地方走去。
李惟俭此时也才回家,秦川走后,他和徐元礼又说了几句才告辞离去。回到家中,他觉得肚中饥饿,在徐元礼那里,他并没有吃什么菜,全程都在喝酒,结果吃了一下午的酒宴,倒吃饿了。他吩咐老仆给他熬碗小米粥让他垫肚,粥还没熬好,老仆就说外面有个兵士来找他,说是秦川的亲兵。
李惟俭吧那兵士叫进来,一问才是知道翁主要来见他,李惟俭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确实去拜见过翁主,也和郑嬷嬷谈了阵话,知道翁主有意招秦川为驸马,但这秦川和翁主一起来找他又是个什么缘由?
虽然心中有些不明就里,但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做好,李惟俭让老仆夫妇赶紧洒扫院落和屋子,自己则站到门外接驾。不多时,就见秦川骑着马,带着一队骑兵护着一辆车过来了,李惟俭知道是翁主驾到,便跪下行大礼。
李华由郑嬷嬷牵着下了车,对李惟俭说道:“李大人免礼,本翁主此来,是有求于李大人的,快快请起。”
“翁主光临寒舍,小臣不幸荣幸,翁主有托,小臣定会尽心。”
李华护着郑嬷嬷的手,由李惟俭领着进了院子,秦川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李华发现院落和房屋比较寒酸,甚至还当不到原来郑爽的宅院,不由赞道:“李大人身居高位,却能勤俭如此,本翁主也是十分钦佩,李大人的家室不在这里吧?”
“小臣的家小都在王京,只是不知道现在平安与否。”
“父王北狩时,朝中群臣的家人,都已先走了,想必李大人的家室也会平安无事的。”
“多谢翁主殿下宽慰小臣,敢问翁主有何事情,需要小臣效力。”
“哦,小事一桩,本翁主要求得李大人的墨宝,不知李大人可愿否?”
“翁主有令,小臣自当奉命,不知翁主要写什么字?”
“是这样的,本翁主欲往保民军中犒军,还要感谢曾经搭救本翁主的军士,故买了些绸缎,欲制作锦旗赐予有功将士,这锦旗上的字,就烦劳李大人来写了。”
李惟俭吃了一惊,这翁主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手段,他下意思的看看站在翁主后面的秦川,秦川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于是问道:“敢问殿下,这锦旗上当写何字?”
“先写两幅‘保家卫国’、‘护驾有功’,嗯,我再想想,还写什么?”李华忽闪着大眼睛,装作思考的模样,然后又掉头问秦川:“秦大人,你看还写些什么合适?”
“南天一柱吧。”秦川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海南岛那块石头来,随口就出来了。
李惟俭吓了一跳,这个口气太大了,这个称号等秦川以后把事情做大了再说吧,便说道:“此说太过,不妥不妥。”
李华却说:“本翁主就觉得不错,有什么不妥的,就写‘南天一柱’吧。”
秦川也回过神来,知道“南天一柱”太过狂妄,容易招惹某些人的猜忌,于是说道:“李大人说得对,此说确实太过,不如改成‘靖海驱倭’好些。”
李华见秦川如此说,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好吧,就依秦大人说的写吧,‘靖海驱倭’也不错。”
李惟俭听了李华的话,心中大为震惊,要知道王家的话,一旦出口,都是很难再改的,因为这事关王家的威仪。这些道理翁主殿下肯定自小就有人教的,但她居然对秦川言听计从,说变就变,看来这翁主和秦川之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而且与郑嬷嬷的交谈中,也感觉到她们似乎对秦川有种说不清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