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成全
赵季玄对于这其中的关窍了解的并不全面，而且他根本不会是赵衍复的对手，他的城府并不足以让他看得清眼前的一切和背后的真相。
公主出于亲情到底还是有想保全赵季玄的性命的，但如果颠覆不了王氏，公主还是会选择除掉赵季玄的，这一点亲情在大局权势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这两本证据只能是公主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无能为力的时候是绝不会拿出来的，拿出证据大白于天下，无异于同赵衍复同归于尽，这样惨烈的场面，公主不希望看到，赵衍复也同样不希望。
“你过来。”
他听话的走上前去，公主又让他跪坐在桌子对面，他听话的坐下，视线却一直看着桌子。
“看着我。”
他缓缓的将目光移到公主脸上，这样的场景让他不禁想起公主当初要让他去德亲王府的时候，公主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
“我以后不会再将你送出去的，你以后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了，不需要你做什么。”
公主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严肃的说道，他迷茫的看着公主，公主身边从来都不养没有价值的废物，要他跟在身边却又不需要他做事，那要他留在身边做什么？
他真的看不清这些人，一环套一环，什么都能套进去，没有什么是不能舍，不可舍的。
“你不用怀疑些什么，我要你做的事就是跟在我身边，明白吗？”
“臣明白。”
他回到偏殿百无聊赖的走到床边坐下，他看着那个盒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打开这个盒子了，他开始害怕接触到有关于赵君文的东西，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可他又不舍得将那个盒子放到低处。
他只好把那个盒子移到了床的内侧，拿被子给它盖上，晚上睡觉时他也睡在床的外侧，他不敢触碰到那个盒子。
次日凌晨，他还是起的很早，他收拾好自己，刚刚迈出偏殿大门就看见公主去上早朝的身影，他站在偏殿门口远远的看着公主坐上马车，离开公主府。
他看着公主走后空空的门口，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端着早餐的婢子看见他一早就起来站在那里发呆，不禁被吓了一跳，她试探的开口叫他，“公子？卫公子？”
他听见婢子唤他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公子怎么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起得太早，有点没醒过神来。”他有些歉意的跟那个被吓到的婢子说道，“那公子用早餐吧。”婢子端着食盘走进了偏殿，他最后望了一眼门口，转过身走回了偏殿。
因为他性子好，和那些服侍的婢子小厮都比较熟络，他们侍奉公主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讲，只是低头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服侍的那些达官贵人都看不起他们这些下人，他们自然也大气都不敢喘。
那些婢子小厮都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贵人，性子这样好，肯把他们当人看，那些婢子小厮在他面前也敢随和一些。
他哪里算得上什么贵人，他的出身比这些府里的婢子小厮还不如，他只是太清楚不过自己当初的感受，所以在对待这些婢子小厮的时候，他才会处处体谅。
公主下了早朝之后便待在正殿和陈恩议事，果真如陈恩所说，今天早朝赵衍复就替赵季玄澄清了刺杀的事情，说是那刺客蓄意蒙骗，才会错怪了弟弟，还说那刺客是敌方派来的，蓄意蒙骗要引起他们兄弟相争，他听说是错怪了弟弟，一时盛怒之下便将那刺客杀了，没能把刺客带到父皇面前，还请父皇责罚。
账簿的事情则是王信一力承担，说是自己当初看错了账，又心系天下百姓，日夜寝食难安，于是找到安王殿下商量此事，安王殿下得知之后因为事关公主不愿上交账簿，但臣实在难以释怀才将账簿上交给了陛下，万万没想到是自己眼拙看错了账，连累了安王，还污了公主的名声，当即跪拜在地上嚷着臣罪该万死，请公主责罚。
公主自然是不能说些什么，只能是说了些官场的客套话，表示不怪罪上将军，陛下又说念上将军一心为国，之前也惩罚过了上将军，公主也不怪罪上将军，此事就这样了了。
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拿出来说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跟戏台子上唱戏的戏子没什么两样，就这样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演了场戏，赵季玄就从王府里出来了。
赵季玄这下就真的是赵衍复手里的挡箭牌了，公主要想对赵衍复下手就一定得先对赵季玄动手，赵衍复现在不知有多高兴看到现在这个局面。
血脉相连的亲生姐弟互相残杀，没有比这个更好看的场面了。
他远远的望了一眼正殿的大门，里面黑黢黢的，就像是野兽吞噬猎物的血盆大口一样。
他转身离去，出了昭明府的大门，小厮问他需不需要乘车，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小厮也没有多问，他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心不在焉，他也不知道出来做什么，只是觉得想出来。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恍惚间看见了赵君文给他买薄荷小糕的那间铺子，他走向那间铺子鬼使神差的买了一份薄荷小糕，他捻起一块，却吃着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
“这个小糕味道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有些喃喃自语的说道，店铺的伙计听见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他说，“公子啊，真不好意思，原先做这个小糕的老师傅前两日去世了，只能是换个师傅做了，味道和从前不同还请公子见谅啊。”
他听了一愣，小声呢喃道，“是吗，那个给我买小糕的人前几日也去世了。”伙计有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拿着拿袋薄荷小糕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
他连块薄荷小糕都吃不到了，恍惚间他好像在人海中看见了赵君文，他看见赵君文站在那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慌张的穿过人群想要靠近赵君文，却发现是自己的黄粱一梦，赵君文不会再回来了，他总是在自欺欺人的认为赵君文是去了其他地方，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自己看不到他而已。
手里的薄荷小糕缓缓的从他手里滑落，跌落在地上，他泪眼婆娑，街道的人来人往在他眼里都化为了泡影，他深吸一口气，抬头使劲把眼泪给憋回去。
等他缓过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关延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卫公子，我家殿下请您一叙。”
“叙什么？我跟赵衍复有什么好叙的？”他语气淡漠，对赵衍复直呼其名，关延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善而改变态度，只是一味的拦住他的去路。
“卫公子，殿下邀您一叙，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卫公子若不去岂不是白费了殿下的一片苦心。”
“那就烦请大人带路。”看关延的架势，他今天不去也就是走不了了。
关延把他带到一处有些偏僻冷清的庄园里，他远远就看见赵衍复坐在园子里擦拭佩剑，剑身反射出的日光不带丝毫温度，寒光四射。
关延把他带到赵衍复面前就离开了，只剩下他和赵衍复两个人。
“卫公子不妨坐下来，这样我们也好说话。”赵衍复依旧在细致的擦拭他的那把佩剑，他不跟赵衍复说一句话，直接就落座在赵衍复对面。
“世子的故去真是令人惋惜，卫公子悲痛欲绝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世子九泉之下也难安心。”
“赵衍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来听你假惺惺的鬼话吗？”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衍复的敌视，赵衍复却没有对他的无礼敌视做任何表示。
“那天我帮关延拿到那些证据并且带着他把那些证据销毁后，他跟我说，没了那些证据，你就会成全赵君文，而你却杀了他！赵衍复你的狗嘴里真是鬼话连篇！”
他说到最后气愤的站起身来将赵衍复放置在桌上的剑鞘扫落到地上，赵衍复只是看着那个剑鞘被他扫落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听完他咒骂的话，看不出来是否恼怒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赵衍复是否会生气，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气愤赵衍复杀了赵君文，更气愤自己当初相信了他的鬼话，该死的人本来不该是赵君文，该死的人就应该是赵衍复。
“卫公子从当初话都说不全的奴隶到现在骂人都能把人骂的狗血淋头，这到底是赵瑾合教你教的好，还是赵君文把你惯的不知死活？”
赵衍复抬头面无波澜的看着盛怒的他，他对赵衍复的奚落不置一词，他直视着赵衍复，“是你赵衍复逼的。”他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赵衍复却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