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东北卖B给你挣几个臭钱
第33章
大盖帽只好下命令扒屋子。推土机开响了,黄全的堂屋顷刻间坍塌了。黄雯和黄月哭叫着:“不要扒俺的屋子,不要扒俺的屋子。”
“孩子,俺也不想扒,让你妈妈去孕检啊!孩子,你不懂这是咱国家的政策。”大盖帽含着泪说。
“我不要政策,不要政策,要俺的屋子,呜呜呜呜…”黄雯就地打着滚哭道。
计生办带着人马散去了,黄槐领着孙女看着儿子院落那种惨不忍睹的惨象,顿时心如刀绞。
春丽怀孕九个月零二十天时,黄全领着她在河南一家乡镇医院分娩了。b超做的很准,是对双胞胎男孩。可惜这两个孽种是完全遗传的黄坤的基因,一点也不像春丽,简直是两个小黄坤,连黄坤嘴巴下面的一个黑痣都不落地复制下来了。春丽望着身边两个熟睡的男婴,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了,天哪!怎么在村里见人呢!要是能像自己也好啊!她的泪水又无声地流了下来!罪孽啊!罪孽!决不能让两个孽种活了,她突然神情恍惚起来,疯了似地一起卡住两个男婴的脖子掐了好几分钟,直到两个孽种张着可怜的小嘴断了气。好可怜出世不到一天的两个无辜儿便匆匆地回去了,如天空中的流星划过…
黄全推门进来,春丽却“哈哈哈”地傻笑起来,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她疯了…
黄全异常平静地扔掉两个死婴,回到屋里安慰妻子道:“我想开了,天生绝后命不能强求子,这是命,是无法改变的。”
春丽根本不理他,仍在哭了笑,笑了哭。披头散发,眼眸浑浊,嘴唇上粘着白沫。黄全的心痛得的不能自拔,他上前把妻子搂在怀里,春丽却狠狠地咬住了他肩膀上的肉,鲜血顿时如注。
黄全带着妻子往家赶,反正孩子死了,也不怕计生办怎么了。到达雄信县县城时,他不得不把妻子送进了县精神病院。黄全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儿子了,他愿一辈子照顾妻子,好好地培养两个女儿。
黄槐正领着孙女在这里徘徊难过。突然一辆挂有tax的出租车停在他跟前。车门打开了,贾氏太太站在他面前,一头雪白的银丝在秋风中飘零着,饱经沧桑地面孔上却依然风姿卓越,装束鲜奇。古稀之年的她,腰板挺直,仍不减当年女强人的气质来。
“娘是你吗?”黄槐如在梦中,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久违的母亲,他颤抖地抓住母亲的手泪如雨下。
“槐儿,娘回来了,应高兴才对啊!”贾氏太太眼里也闪着泪花哽咽着说。对于这位老人说,离开这个让她曾经心碎地地方已经整整半个世纪了。离开时妩媚少妇,归来时古稀老人,风起尘飞,一切成梦;人来人去一切成空。人生是什么,人生是一场大梦!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尘一埃和五十年前相比都已面目全非,沧海桑田。如梦人生,谁又为谁悲,红尘谁?俗也谁?究竟谁是谁的谁?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贫困潦倒,最终都会平等地成为孤冢一堆,衰草斜阳。这位老人已彻底看破了滚滚红尘。她笃定地漫步在这条变得陌生的土路上,五十年前,脚下的土路还是种着庄稼的田地呢!五十年岁月,一切都是天翻地覆,曾经荒芜的土地已被整齐的耕地所代替;记忆中的茅草屋也被红砖大厦所取代,时光已飞过了漫长的半个世纪哦!她极力寻找着五十年前留下的痕迹,但又极力逃避那些浮在眼前的思念,逃避曾经的一切。其实人生途中,有些是无法逃避的,比如命运;有些是无法更改的,比如情缘;有些是难以磨灭的,比如记忆…
萧瑟的秋风吹着枯黄的落叶,夕阳如血,黄槐搀扶着母亲,往西院走去。
“娘,咱现在家破人亡啊!”黄槐以哭腔说。
“怎么回事,给娘说说。”
“首先,那女人也一时想不开喝药死了,她娘家人给闹了个天翻地覆,什么都给砸了。黄全想生个儿子躲出去了,结果孩子没活,房子也被计生办给扒了。黄全的媳妇也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呢!”黄槐说不下去了。
“我的儿,这点困难算什么。”贾氏太太说,“黄全的房子我出钱重建,娘腰里的钱还能重建得起;把你的那口屋也扒了也重建;春丽的病咱一心的看,钱的问题全由娘负责。”
“娘,我哪忍心动你的钱。”黄槐喃喃地说。
贾氏太太慢慢地从内衣里掏出一张用红绸布包的存折递给黄槐说:“槐儿啊!这是五十万,是中国建设银行的账户。这是娘一辈子的积蓄,娘欠你的太多了,这就算是对你的补偿吧!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妹妹走在了我前头,她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全是你的了。”
“娘,您…您怎么能都给我,你要留点啊!”黄槐又惊又喜又感动地说。
“再多的钱对娘来说也没有意义了,娘大概明年春上就走了…”
“你您往哪走,还回东北?”
“傻孩子,去一个最享福的地方,也是一个永远回不来的地方。”
“娘,您在说什么?”黄槐生气地说。
“娘不骗你了,娘是肝癌晚期,医生说足多能熬到明年春上,正好天也暖和了。”贾氏太太表情平静而肃穆。
“娘,我不想让你走。”黄槐突然跪下了哭道,“你走了,这世间我就没有一个亲人了。”
“儿啊!生老病死是上天安排的,没有人能阻止得了,顺起自然吧!”老人一切都看透了。在北国的土地上,贾氏太太孤独地度过了半个世纪,白发送走了黑发黄芬。到头来,身边没有一个人能陪她说说话的,巨大的孤独简直让她无法承受。就在这个秋季,她明显感到身体严重不适,连下床都觉得四肢无力了,头也晕得厉害。难道离大去的日子近了?她的预测是正确的,在医院里,各种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大娘,请问您的家属来了吗?”
“没有,东北没有我的家属,我的儿孙都在关里。是什么结果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就是明天死我都能接受。”
医生迟疑了片刻还是瞒着她说:“没有什么事,大娘,您想多了,我只是问一下您的饮食情况,没有什么真的。”
“那就好。”贾氏太太平静地说。从医生的神情中,她什么都看出来了。北国的秋天已经显得很寒冷了,冰冷的秋风吹在人脸上,已显出浓浓地寒意。她下来出租车落寞地回到自家的小院时,已下定决心回关里了。无论黄家坪的人如何议论,她都不愿放在心上了,她要在短暂的有生之年和儿孙团聚。否则是人生最大的遗憾,死倒不可怕,怕就怕死在遗憾里。
发往关里的火车启动了,车窗外的高楼建筑都快速地往车后闪去,别了沈阳,永别了沈阳!回首自己七十岁的人生轨迹,她突然感觉如一场大梦,繁华落下一切犹如云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槐万万没有想到,是他娘又给他带来了好运。他突然尾巴一摇,从一九九七年开始,成了整个黄家坪的首富。他向村民以及临近村村民高息放款,成为周围几个村文明的高利贷债主。在黄家坪安固定公用电话的,他是第一家。
黄槐又傲武扬威地行走在黄家坪大街上了。他走到哪里,腋下都夹着一个公文包,里面是账本和银行卡。有一个黄家坪的妇女偷偷地骂道:“现在又像个人了,不就是靠你那个浪娘,在东北卖b给你挣几个臭钱吗?”
黄庆领着钱丽晶还在张家寨的时候,消息很快就传到黄家坪了。邻居都议论说,这黄庆别看瘸着腿,还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呢!他也能领到一个媳妇。这事也把单爱英可忙坏了,她找木匠黄川日夜加工做大床。还要装修新房,忙得不可开交,但心里乐滋滋的毕竟这个残疾儿的婚姻大事解决了。但要命的是,那张虎和张家三兄弟像立了大功似的,给她要一千元钱,说是给钱丽晶买衣服用。明显是幌子,哪用着他们给钱丽晶买衣服呢!单爱英知道是这样,还是愿吃哑巴亏,反正把儿子的婚事解决了,她也认了。她不顾粮食吃不到下季子就卖了两缸,才凑齐了一千元钱给那张虎送去了。愚昧无知的单爱英哪会想到两个花季孩子哪能长久地过日子呢!
周六的下午,黄健一进家门,黄曦就兴奋地说:“大哥,二哥马上就带着媳妇到家了,咱娘去张家寨去接了。”
“那媳妇没有嫌他的腿有毛病吗?”黄健问。
“人家好了,已经看不出来了。”黄曦神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