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回家过年
第122章
孟丽家离雄信县城并不远,公交车大概四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见到孟丽,孟丽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姐姐,我做梦都想你。”她接过梁静的背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又是烫奶,又是拿水果,糖和瓜子,她简直想把好吃的都拿出来。似乎又有千言万语想说。“姐姐,一年多了你连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哪能把你忘呢,不打电话也不说明就不想你啊。”
“姐姐,你在我这里住着吧,住一辈子我都欢迎,我哥哥给你的伤害,我替他偿还。”
“你没必要,和你无关。你是我的好姐妹。对了,妹妹你千万别让你哥哥知道我你这里了。”
“这个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对了,姐姐你不想看看天寒吗?他太聪明了,大伙都喜欢他。”
提到天寒,她的心却一阵抽搐,她的泪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不想见。”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内心何尝不想见,母子连心啊。她明白如果和儿子见了面,分别时会再次把她的心撕裂。其实天寒住的地方离孟丽也仅有二里的路程,这段路程她是熟悉的,她曾经在这条路上抱着可爱的儿子走过多少次,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她的心像刀剜般地痛,而今母子却咫尺天涯。
孟丽是聪明人,她没再问为什么。她削好了一个“红富士”大苹果递给梁静说:“姐姐,你就好好清净两天吧,看看电视;饿了有我买好的水饺是你爱吃的素馅,自己下着吃,有电磁炉。我要到超市忙一下,尽早回来陪你说话。”
梁静微笑着,边吃苹果边点头。孟丽便匆匆走了,由于临近春节超市的生意自然好一些,她每天都要忙到夜里十点才能回来。
日子很快到了除夕,也许是邻居嘴杂,梁静回来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知谁传到了孟庆堂耳朵里。下午三点时分,梁静正看一部感人的爱情韩剧《蓝色生死恋》,突然有人敲门喊道:“静静,你开开门好吗?过年了,我带你买身衣服。”她听出了是那恶魔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吓得浑身发抖……
孟庆堂又敲了好一阵门,叫了无数遍,终不见梁静开门,才败兴远去。梁静听到那恶魔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孟丽的确很忙,连春节也不能陪她,她提心吊胆地熬着那寂寞无奈的时光,那恶魔狰狞的面孔时不时在她眼前晃动。直到正月初三的早晨,她决定要回到那个“大众”旅馆了。她给孟丽写了一封便条“妹妹,我走了。当你见到便条时我已经又开始了新的漂泊旅途了。妹妹,感谢你对我如此好,姐姐祝福你,好人一生平安。再见我的妹妹。”
她走出孟丽的房间,把门带好。冬日的暖阳照耀着她飘逸的披肩长发,穿过那片熟悉的芦苇坑,沿着那条熟悉的羊肠小道往前走,小道的尽头那栋熟悉又令其心碎的瓦房又展现在她眼前,这是那恶魔给她娘俩租的民房。她依稀记得和儿子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半的日日夜夜。她知道儿子还在这栋房子里,也许他的奶奶正在逗他玩呢,可怜的孩子哪能知道妈妈正离你近在咫尺。亲爱的儿子,离你如此近,却无法看见你,更无法抱抱你。妈妈多想知道你长高了多少,是否还是那么胖;学会说多少话了,又长出几颗牙齿了。可怜一墙之隔,犹如相隔千万里。相隔千万里也没有那么难受。
她在这栋熟悉的房子门口踌躇徘徊着,像有把钳子在撕裂着她的心。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掉在水泥地上,似乎能听到破碎的声音……
她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曾让她心碎的地方,蹬上了四路公交车。她靠近车窗的位置上坐下来,公交车缓缓的前行,她没再回头,他把头倚在车窗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又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走到大众旅馆,已下午四点,他拨通了黄健的电话。
“你在哪里?我已回到旅馆了。”
“我离旅馆有二里路,我探望外婆回来,刚下车,马上见面。”
从腊月二十三到除夕,黄健应付了很多应酬。旧历的年关,农村的婚事是繁多的,无论谁家是儿子结婚还是女儿出嫁,都要请全村人赴宴。除此之外,关系不错的同龄人直到年底才能见一次面,自然要聚一聚。春节前的几天黄健几乎都是在酒精的麻醉下度过的,直到春节那天才算清醒了一天。
黄家坪过春节的风俗是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第一要早起,见面打招呼都问“起得早不?”,起得早意味着精神好,一年都图个吉利。一般要在凌晨五点前起床;本年的新婚夫妇干脆就不睡了,和家人一起打牌,吃零食,聊天看电视,待到零点的钟声一响便放鞭炮下饺子。吃完年夜饭,并不是马上就遛着去拜年而是去陵上祭奠祖宗。这个流程结束后,便是去有早辈的家庭拜年了,比自己晚辈的家庭,若岁数大的,也可以去看看说些慰问的话。黄家坪有个特殊的过年流程,那就是去家祠祭奠祖宗。黄家坪是黄家血脉的发源地。多年来流落到外村的黄家子孙都来和黄家坪的黄家子孙一起祭奠祖宗。黄家家祠最早建于康熙六十年,贤孝方面,黄家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康熙大帝传旨并赏白银百两立下孝郎牌坊,建立了家祠,家祠里立下了列祖列宗的灵位。几百年来由于战乱等原因,黄家家祠被破坏了很多次也重修过很多次。尤其现代代史上,声势浩大的文化大革命把黄家家祠洗劫一空。虽然庙堂未倒,却破烂不堪了,门窗皆无,墙壁上全是窟窿和裂缝,似乎随时都会倒塌而变成一堆废墟。孝郎牌坊也陷入地下三分之一左右,其中一只石狮子的前蹄子被砸断了。但几百年来它依然挺立在黄家坪的正中央,带着写满历史文字的见证,向世人暄示着黄家血脉流传的艰难行程…到了八十年代,黄家族长又集资重建家祠,增建了家祠院墙和大门。又把散落在各处的黄家石碑收集起来,重新立在家祠院里。
家祠平时不开门,若有外地的游子路过黄家坪想借宿一晚,家祠还是借给他的,积善养德是黄家的优良传统。春节,家祠里贴上了红对联,灵位前的案桌上摆放了供品,点香火烧纸钱云雾萦绕。无论是外地还是本地的黄家子孙都虔诚地行大礼,虔诚地祭拜,空气庄严隆重。
黄健随着黄家子孙祭完祖宗,下午和同龄人打了几圈麻将,才回到家,女儿扑在他怀里说:“爸爸,你光知道自己玩,也不陪着我玩。”他把女儿抱到怀里,感觉很心酸,是啊初八就走了,为什么不好好陪陪女儿,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女儿呢。亲人相聚的时间何等的珍贵,初二他决定一天都陪女儿。
大年初二的早晨,黄健牵着女儿的手行走在村外的田野里的简易公路上,白茫茫的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光秃秃的树丫和枯黄的杂草还湿漉漉的。一群群叽叽喳喳的麻雀突然落在前方空地上突然又都机警地飞去;偶尔带有几片黄叶的麦苗似乎还沉睡在漫长的冬天里还没有醒来,像一望无际的碧海一直通往远方天边的朦胧的树丫。他迈着碎步,黄婷蹦蹦跳跳像只可爱的小白兔。她用没有褪尽的童音快乐地说:“有爸爸真好。”黄健猛然抱起女儿在那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他去了雄信县城郊区探望百岁的姥娘,姥娘已耳聋眼花,记忆力已衰退。曾想起姥娘昔日对自己的疼爱,而今的姥娘随时都可能离自己而远去,他无比的伤感。他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姥娘膝盖上体会着这即将远去的温情,泪水却浸湿了姥娘的裤子。人生啊,也许就是一次寂寞的旅行,谁也不能陪到你最后,身边的人最终都要离你而远去,永远也逃不过曲终人散的结局……
从姥娘家回来,路过雄信县城,接到了梁静的电话。
走进大众旅馆,两人似乎十年没见似的。梁静禁不住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激烈的亲吻着她双双倒在床上……他的双手,他的嘴都沾满了火,碰到她哪里哪里就迅速燃烧起来。他体内似乎沉寂了千万吨岩浆,急需一个突破口喷发出来。她的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神经几乎都被这喷发的岩浆焚毁掉了……
正月初八还是到来了,黄健把行李包裹全都整理好。女儿却还在熟睡中,他用手机拍了她的照片保存起来,没有叫醒她就匆匆赶往雄信县汽车站,他怕分别时女儿的哭再把的他的心撕碎。到达雄信汽车站,梁静早已拉着行李箱在售票口等他了。他接过她的行李箱帮她拉着说:“好多东西啊,那么重。”
“是啊,我的好衣服都从孟丽那里带来了,最贵的一件一千多呢。”梁静神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