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我们一定好好管教一下你儿子
第52章
“放心吧！大爷。我们一定好好管教一下你儿子的。现在你吃饭了吗？大爷。”
“吃谁家的饭啊！我几天都没有吃顿像样的饭了，谁给我做啊？”
“那走吧！大爷，我领你到饭店吃点饭去。”
两个大盖帽挽着黄银夏老人走出派出所的大院，来到对面一家羊肉汤馆里。老人在饭桌前坐下来，不大工夫，服务员便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另用一碟子盛着两张大饼放在他跟前。
“吃吧！大爷，吃不饱再要。”两个大盖帽坐在一旁笑嘻嘻地说。
老人拿起筷子往碗里捞了捞，发现羊肉还真不少。很久没喝过那么好的一碗羊肉汤了。可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吧！这政府比儿孝顺多了。老人边吃边想，不大工夫，羊肉汤便喝完，两张饼也吃光。老人觉得从来没吃过如此好的一顿饭。
黄福战花了五百元买了一辆二手木兰牌踏板摩托车。黄福战平生第一次骑这种机械交通工具，心里充满了好奇和兴奋，顿时感觉像年轻了好几岁。他戴着一副墨色镜，进了黄家坪村便一路鸣笛行走在门前的街道上。心想，我黄福战能混到有辆摩托车也不简单了。这时，黄槐上前拦住了他说：“福战叔，派出所打到村里一个电话，说让你到派出所去一趟。不知有什么事，让你赶快去。”
黄福战心想，我又没犯事，派出所叫我有什么事。去就去，还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他连摩托车没有熄火便直奔派出所而来。他把摩托车停在大门口，穿过户籍室大厅便进了院子。两位大盖帽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请这人有啥事？”黄福战一进门便傲武扬威地问道。
“你爹呢？这几天见过你爹吗？”其中一个左眼下长有黑痣的大盖帽问，眼里充满了狡诈。
“你问我爹干什么？他是你爷爷啊！”黄福战怒目圆睁道。
另一个大盖帽上前一个飞脚，直踢到了他腹部，他还没有缓过神便打了一个趔趄像倒了一堵土墙倒在地上。他挣扎着坐起来，感觉眼冒金花像霜打的茄子了。
“你几天没见你爹了？”带痣的大盖帽继续审问道。
“有好几天了吧！”黄福战手扶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答道。
“几天了，都没见你爹，他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有你这样当儿的吗？按原则应该拘留你都不亏。”
“别，别，我现在就去找他去，行了吧？”
“用不着了，我帮你找到了。是否拘留你还是不拘留你，还要征求你们队长的意见。你先等等吧！”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黄槐便赶了过来。显然是另一个大盖帽给他打了电话。
“你来了，黄队长，你的村民不孝顺，你看怎么处理？是拘留还是怎么着呢？”长痣的大盖帽对黄槐说。
“算了吧！别拘留了。让他回去自己反省反省吧！看他以后的表现。”黄槐递给两个大盖帽一人一支烟说道。
“回去！这样也太便宜他了吧！”长痣的大盖帽点上烟，弹出一团烟雾说道。
“下次若再犯，再拘留他，先给他这次机会吧！”黄槐再次求情。
“好吧！在你们队长的面子上，把你爹领走吧！他在对门屋里休息呢！不过你得把你爹吃的饭钱结了，你同意不？”
“我同意。”黄福战毫不犹豫地说。
“那好，我让饭店老板马上过来给你结账。”长痣的大盖帽给另一个大盖帽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大盖帽会意地拨了电话。
不大工夫，饭店老板穿着白大褂手拿账簿很快赶来了。饭店老板在办公桌旁坐了下来。拿出计算器加了一阵子说：“总共五百一十二元五角，付五百一十二算了，五毛不要了。”
黄福战惊得张开嘴半天没合上，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你瞪什么眼，不愿意给你爹结账是吧！还是拘留你几天算了。”长痣的大盖帽瞄了一眼黄福战平静地说。
“好，好。一千我也认了。”黄福战从腰里摸出一沓钞票数清递给了店老板。店老板接过来钞票又重新数了一遍说：“共五百二十元，该找回八块对不？”
店老板递给黄福战应找回的的八元钱后。店老板才把帐勾了。夹起账簿走了。
“好了，现在可以领着你爹走了，回去好好地谢谢您黄队长。”长痣的大盖帽才似笑非笑地说。
爷俩回到家，黄福战向黄银夏问道：“派出所给你吃的什么山珍海味？一下子五百多的饭费。”
老人愣住了，许久才吃惊地说：“只给我一碗羊肉汤两张饼，哪会用那么多钱？”老人的心突然降到了冰点，心中两位高大形象的大盖帽突然变得非常渺小起来，简直变成了吃人的豺狼。五百元钱对一生节俭的黄银夏老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了。老人几年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儿子的这笔血汗钱就这样白白地被讹去了。这完全是自己一人告状造成的啊！这个残酷的现实对老人来说几乎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本来是孤寂悲凉的心境，再由于这次事件，简直是雪上加霜了。老人倒下来了。从此精神便逐渐颓唐起来，饭食也难进了。老人已经感觉到往另一个世界迈进了。半个多个世纪的人生啊！终究是到头一梦，万镜归空。老人站在通往后世的岔口，面对财富、名望和权力都感觉是些接枝末节的事情了；是自己拥有的还是别人亏欠的都感觉不再重要了；嫉恨、冤仇、挫折和嫉妒之心都完全消失了。虽然已经二十多天没有进饭食了，老人像置身于一个轻松、超脱的虚幻境地，身体唯一需要的能量仅靠吊瓶中的一点葡萄糖来维持。黄福战寸步不离地守在父亲床前，尽量做着儿子的最后一份义务。作为侄媳妇单爱英也只能顶替儿媳妇应做的事，给老人换上了寿衣，净了手脸。后世的风光向老人招手了，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崎岖道路上，隐约觉得儿媳妇阮春娟和二儿黄福浩在迎接他了。
终于在七月九日这个炎热的夏季，黄银夏老人永远地合上了那双浑浊的双眼，告别了这个让他呆了半个多世纪的孤独世界。
由于阮春娟死时与黄福堂打官司，黄福战拉下了不少亏空，已经没有大操大办的钱举行老人的葬礼了。黄福战决定把老人偷埋，不但省下了宴请亲友的费用，还能省下了一笔不小的火化费。目前，镇上殡葬改革的政策抓得非常紧，这也是要冒着很的风险的。一旦走漏了风声，不但让扒出来再去火化还要进行罚款。前些日子，镇上殡葬改革的小汽车已经开到过黄家坪，高音喇叭响了很久，做了大力的宣传：凡是三年以内没有火化入葬的，一律扒出来火化。不主动不配合的家庭觉得给予最低五百元的罚款。全村内大部分没火化的都主动扒了出来进行了火化。除非与上级有些关系的搞个假骨头装模作样地去火化，给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一条香烟，对方便已明白，于是睁只眼闭只眼地开张火化证明就完事了。其中有位叫二狗子的“孝子”与上级也没有什么关系，宁死不扒他爹的坟墓，扒祖坟他认为是种不孝。结果派出所把二狗子带走了。并威胁说三天内不扒出来火化，便把二狗子送到县看守所。二狗子的家人无奈，只好扒出来去火化了。但由于二狗子不配合国家殡葬改革的政策，决定给予一千元的罚款。二狗子从派出所出来后几乎变成一个魔道了。所以包括黄家坪在内的各村都不再偷埋。而是主动去火化了。所以现在偷埋，主要原因还是经济拮据不愿意花那笔火化费还能留父母全尸落个孝名。如外还能省下罩子费，响器费。也不用守灵几天那么麻烦，当天就可以埋了。但埋前，一些要紧的亲戚还是要通知到来送一程的，不出五服的孝子侄孙还是要照例跪灵的，毕竟是生死的告别，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七月九日高考结束，黄健便离开紧张的考场。回到家这一天，也是这天夜里偷埋黄银夏老人的这一天。黄健到家，黄福超首先告诉他黄银夏去世的消息。黄健微微感到有些遗憾，忘了当初去看一眼病重的夏爷爷了。现在想见也没有机会了。机会并不是永远都有的。人啊！总是在事后才感觉到了缺憾。
黄健来到灵棚下，只见黄冷和黄庆在东边，黄萍王艳玲在西边跪着。黄兵和黄乾显然是没有回来。黄健趴下就哭，由于没有感情怎么也流不出来泪来。但只能做一回演员表演一下了。黄健的表演还算成功，哭得呼天抢地。直到王艳玲劝道：“健兄弟，别哭了，再哭夏爷爷也活不了。”黄健才停止“表演”，睁眼见父亲也在灵棚下呢！这时黄福盾也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灵棚下也打算跪灵了。黄福超看见他便气愤愤地走进丧屋向黄福战说道：“黄福盾来跪灵怎么行？”
“他愿意跪就跪去吧！”黄福战说道。
“那他娘死时，你去不去啊？”黄福超问道。
“照不去。”黄福战把头一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