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找到了
第4章
黄曦突然跑来兴奋地喊道:“我找到了在夏奶奶的红芋窖里呢。”大伙一起涌到夏氏太太院子里,都像鹅一样伸着脖子往红芋窖口探望。单爱英对着红芋窖口喊道:“快出来吧!”那蛮子吓得瑟瑟发抖,抱着孩子地爬了出来,大伙才松了一口气。
黄福浩从汽车站回来,一把就把蛮子拽进了屋里,顺手把门插紧。对准蛮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蛮子被打倒在地上“哇哇”地叫开了。他脱下来那只胶皮鞋底,使劲全力往蛮子屁股上一气打了约有五十鞋底。直到手酸得拿不住鞋底才停了下来。那蛮子像一只死绵羊一样再也一动不动了。黄福浩点燃了一支卷烟,坐在了长凳上说:“你…你跑啊,你怎…怎么不跑了?”
许久,蛮子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觉得全身每个部位都火辣辣的痛,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心里明白,没有人会同情她的眼泪,所以她不再哭,但心一直像在滴血,她不知道这场噩梦何时能醒来。她蹒跚地来到床前,那孩子竟然睡着了,我的孩子你妈妈在受着非人的虐待,你怎么不知道啊?你这个小男子汉快快长大,长大快给妈妈报仇。妈妈本想带着你能逃出这个地狱,谁知给咱娘俩带来了更重的灾难!
可怕的黑夜又来临了,她提心吊胆地躺在床上。那恶魔还是来了。他二话不说,先把自己脱的精光。然后便粗鲁地扒掉了她的衣服,她没有反抗,她早已知道反抗也没有用,只好咬着牙挺着,煎熬着那恶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闯。她闭上眼睛,盼望着这痛苦的折磨能早一分钟结束。
自从这次逃跑事件发生后,她连最基本的人生自由也没有了。黄福浩哪怕离开家半步都把她锁在屋里,还不停地骂着:“老子一辈子也让你跑不掉。”
黑暗的屋里,没有阳光,只有黑暗。她感觉像是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女囚犯,她试着几次拿起那把菜刀来割断自己的手腕,离开这个悲凉的世界。但她矛盾了,她看到了可爱的宝宝,可怜的孩子没有了妈妈,那又会有怎样的结局?不,还要熬下去。为了宝宝,也为了家乡亲爱的丈夫。要是活着全家还能见面的可能,哪怕几率仅有万分之一。自己要是提前走了,三口人永远也没有团聚的可能了……
第二天,黄福浩穿着内衣走出堂屋门上厕所。蛮子顺手把门插上了。她下定决心,情愿和宝宝死在这屋里也不开门了,这种死也比被那恶魔的肉体折磨死要好得多。
黄福浩去完厕所回来,怎么叫门也叫不开了,急得像一只发疯的野狼冲撞着那两扇木门。但屋里仍像没有人一样,那门永远也不开了。当他最后往门上砸了两拳头后,终于放弃了,无可奈何地离去。日子总还要过啊,幸好,厨房里还有柴米油盐,他只好平下来气来去做早饭了,心想你总不能永远不开门吧。谁料一直到天黑,那蛮子始终没有开门。黄福浩的心先软了,因为他听到小孩子饿得哇哇的哭。他透过窗户口把饭菜递了进去,照例有她爱吃的炒白菜。那蛮子也不客气,只要送饭她就吃,就是不开门。谁料想那蛮子竟然五天没有开门。连大小便都撒在了堂屋正当门,一股骚臭味从窗口里冒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大路上都能闻得到。
忍无可忍的黄福浩决定要砸门了,他咬牙切齿地说:“这门不要了,砸掉,砸开非打她个皮开肉烂不可。”他下腰拿起那把打夯用的铁榔头使劲全力往门上砸去。门却意外地被蛮子打开了。他甩掉铁榔头,上前抓住她的头发就要打。
“我怀孕了。”蛮子说。黄福浩愣住了,缓缓地松开了手,他的愤怒立刻被这一喜讯所覆盖了。马上要做爸爸了,这是男人最感到幸福的事了!他激动地要流泪了,他说道:“你只要把孩子给我生下来,我就可以送你回四川。”
从那天起,黄福浩和蛮子开始了一段长达两个月的缓和时期。蛮子也不再逃跑,黄福浩下地干活也不再锁她了,而是暗暗地监视着。吃饭时间,蛮子也跟黄福浩去杏树林吃饭了。饭常常是蛮子老家的“面片子”,菜常常是炒白菜。杏树林的几家邻居也都模仿着蛮子做面片子饭。黄福浩感觉很知足了,他虽然不爱吃白菜,吃点咸豆子,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蛮子听话,他心里就不再要求什么了。
蛮子的肚子逐渐鼓起来了。她开始恐慌了,她在暗暗劝告自己:这孽种无论如何也不能生下来,生下来这孽种,自己的命运就无法改变了,要被永远钉死在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了。她下定决心要把这孽种弄掉了。她使劲用小肚子撞击着床帮,然后,又忍痛用顶门棍捅自己的小肚子。试了多次后,她成功了,鲜血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了下来。
蛮子小产的消息很快被黄福浩知道了,他气得哇哇直叫:“老子让她到死都跑不掉。”
可怜那蛮子小产不过两天,她的肉体又遭到了黄福浩报复性的摧残。那恶魔边冲击着她流着血的肉体边骂:“捅死你,捅死你,我让你再弄掉我的孩子。”她咬紧牙关忍受着下身割肉似的疼痛。十多分钟过去了,那恶魔终于猛的了几下,翻身下去,不久便呼呼地睡去。对她来说十多分钟的煎熬犹如十年一样漫长。
宁静的夜晚,那蛮子哪能睡得着,她把脸又扭向窗外。窗外仍是似水的月光把大地照得像白天一样。窗外的一切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她的视野。这恶魔家并没有院墙,连篱笆门也没有,仅孤零零的三间堂屋。所谓厨房是用木头搭了一个棚子,棚顶搭了一张塑料布。
她正想把头扭进来,突然她看到一个人影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那恶魔的厨房。她屏住呼吸,仔细瞧着,她清晰地看到是阮春娟,只见她偷偷摸摸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像纸包的东西,剥开撒到了那恶魔切好的白菜上。然后又偷偷摸摸的离去了。她不会是下毒吧?蛮子想,她知道那恶魔不吃白菜,一定想毒死我们母子了,她为什么这样做,她没有多想,也许人家不是下的毒呢。她想把看到的这一切告诉那恶魔,但转眼又一想,算了。明天不吃白菜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第二天,黄福浩照例把昨晚切好的白菜炒了,而且多放了两汤匙油,因为蛮子刚小产需补一补,这位称职的丈夫还是挺心细的。
谁知这多放了油的白菜,那蛮子死活不吃。黄福浩又气又急,但没有多想,女人都这样说生事就生事。但这白菜放了那么多油,她竟然不吃,又那舍得倒掉呢!只好自己捏着鼻子也得把这多放油的白菜吃掉了。他端着白菜来到杏树林,决定要把这碗白菜吃掉了。一吃白菜他就想起五八年那个饥饿的年代,那时候有一段时间,是靠吃白菜填饱肚子的,馏得是白菜,煮的是白菜,顿顿白菜,直到现在他看见白菜就想吐。可是,今天他端着这碗白菜又要吃了,谁叫自己放那么多油了呢!
来杏树林吃饭的有孙姑奶奶和夏氏太太。其余的人还来得及到场。黄福浩边吃白菜边问孙姑奶奶:“mama,这白菜怎么那么苦啊?”
“你不喜欢吃白菜,硬吃,肯定不好吃了。”孙姑奶奶笑道。
他虽然说着苦,这碗白菜还是被他吃了个精光。回到家,刷了一下碗筷,正准备推出地板车往地里拉粪,想多种点白菜。这时,肚子里却剧烈地疼痛起来,直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这时,黄冷正路过叔叔门口,见状急忙把叔叔拖到地板车上,此时黄福浩的嘴角已经流出了血。黄冷又叫来黄乾,弟兄两个飞也似地拉着叔叔往镇医院赶去。半途中,黄福浩直痛得从地板车上翻滚下来。当黄冷和黄乾把他再次装到地板车上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嘴上全是白沫子和血迹。赶到镇医院门口时,黄福浩说了最后一句话:“看…看好蛮子。”就永远合上了眼睛。
黄福浩的死震惊了全村,大伙像潮水般涌向黄福浩的堂屋门前。他的尸体还搁置在地板车上,用被子盖住面部,一条黑黝黝的腿耷拉到地板车下。人们对这位同处多年的邻居感到心疼了。余凤首先站了出来质问蛮子:“你说白菜是谁炒的?”
“他炒的!”蛮子极力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为什么不吃?”
蛮子无话可答。
“肯定是你下得毒了!”又有几个妇女随着余凤随声附和道。
“不是,我不晓得!”蛮子着急地说。她就是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这个狠毒的蛮子。”人群里呼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