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我就跟着你
没想到马大锤也瞪大眼睛说：“从兴来，你狗日的拿牛卵子眼睛瞪老子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事儿，我告诉你，只有想两件事儿：一是想办法让大伙上工地干活儿；二是想办法把工钱发大伙儿。回家？哪有那么简单啊！你把我们骗来了，吃苦耐劳地干了那么多活儿，天天吃的是包菜，清汤寡水的，一分钱没有挣到，你又把我们带回去了，你把我们当什么了？老子实话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老子的工钱算给老子，老子就不回去，天天跟着你，跟着你同吃同住同乐！妈的，老子还不知道你住在哪儿，这回哪着你好认一个门。”马大锤话一说完，胡三多立即说：“我也是，兴来叔，你要是不发我的工钱，我就跟着你，你到哪儿我到哪儿。妈的，老子来工地这么长时间，只发了一回工钱，不仅没有挣到钱，还欠秦二狗一两千款钱……”
老主任回家没办法跟两个儿媳妇和平相处，再加上跟东边村子里的那个桂花粘糊上了，还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回去后又成光棍了，偷瞄一眼两个儿媳总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老主任也不想回家，他跟着起哄说：“兴来，你不给我的工钱，我也跟着你。嘿嘿，只是你老婆和小三都瘦了一点，我不是太喜欢。嘿嘿，我还是喜欢跟张玉娥一样的胖女人。”
从兴来一听老主任的话，心里很不高兴，连自己的老婆和小三都被他戏弄一番。他对老主任说：“老主任，嫌弃我老婆和小三太瘦了，你赶紧回去呀！嘿嘿，你家里有两个胖的，长得跟张玉娥差不多。”
老主任一听从兴来这话，他暴跳如雷，跳下床就抓住了从兴来的衣领，瞪大眼睛说：“稻场上的石磙还有大小哩，你这么大人了，跟石磙都不如！老子告诉你，你今天要不把工钱算给我，我就跟着你……”
眼看两人要动手，关石柱、马大锤赶紧把他们两人拽开了。
马大锤对从兴来说：“从兴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你是晚辈，你得尊重红卫叔，你拿他跟他儿媳说事儿，你太过分；二，你欠红卫叔的工钱，你不给，你总得有几句好话呀？你不说好话也就算了，你不能骂人家呀？”
从兴来看了马大锤一眼，又拱拱双手说：“红卫叔，刚才我急糊涂了，说话过分了，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原谅！唉，这都是那个项目经理老陈给弄的，他跑了，可我不能跑呀！我不跑，可又没有钱付你们的工钱。唉，真急死我了！”
马大锤现在睡在皇帝大酒店里，日子过得逍遥得很，他不想回老家，他说：“从兴来，你不发我们的工钱，却让我们回去，这理儿是说不通的。像我，我两手空空地回去，见了我爸妈我怎么跟他们说呀？我们都是堂堂的木匠，手艺人，竟然白干了大半年的活儿，恐怕我说了我爸妈都不信。我爸那个时候在外面打家具、盖房子，从来没有听说活儿干了不给工钱的。”
感觉事情不好办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从兴来一跺脚说：“好，你们不愿意回去拉倒，还给我节约买火车票的钱。我现在给你们交一个底，你们不回去也行，从今天起，吃的、喝的、住的我都不管了。”
老主任笑着说：“没事儿，没人要你管，我们就住在这工棚里。”
从兴来摇了摇头说：“老主任，你想得美哩，你想住到这工棚里？要是我不管了，工地上停工了，没人交电费、水费了，这工棚里停电，停水了，你们怎么办，喝西北风去啊？”看大伙儿着着头，不坑声了，他想了想，大伙儿不愿意跟自己到火车站买火车票，坏事儿的人是马大锤，他瞪了一眼马大锤说，“你们别听马大锤忽悠，他不愿意回家，一是他老婆黄小菊在他身边，他不缺女人；二是他有一个当酒店老板的大姨姐，有吃有住的地方，没准还有活儿干。大伙儿别上他的当，赶紧收拾好东西跟我回去。”
大伙都不说话，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处于观望之中。
从兴来在大伙儿里寻了寻，他没有看到石大山，他说：“耶，石大山呢？我操，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子呢？”
老主任不服气地说：“在张玉娥那儿呢！人家两个人正在商量大事儿，没准也不愿意回去。”
从兴来扫视了一下大伙儿说：“好，你们不愿意回家，我找石大山和张玉娥，我给他们买火车票，让他们坐着火车舒舒服服地回去。”
从兴来说着走出工棚，来到厨房门口看了看，见里面乱七八糟的，没有收拾。他又来到了张玉娥住的那屋的门口，推了推，没有推动，他听了听，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有两个人，可只听到了张玉娥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大，但听得出来是在发脾气，似乎是在争论……
从兴来想了想，没有敲门，他又回到了工棚里。
民工们没有拿到工钱，都不愿意回去，也有人在收拾东西。他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发着牢骚。
大家都人心惶惶，马大锤却躺到床上了岿然不动了，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关石柱、石大山、老主任、胡三多等一大群人都围了过来，想让他拿一拿主意。
关石柱眨着眼睛问：“马大锤，你真的不打算回老家了么，是不是你大姨姐那儿有事儿让你干呀？”
马大锤摇了摇头说：“唉，不想回，这农民工还没有做够，瘾还没过足。操他娘，我还想干一段时间。”
从兴来苦着脸说：“你们别管他，他有一个有钱的大姨姐，没准要投靠她去。”
马大锤摇了摇头说：“我在我在姨姐那儿能做什么呢？一不是厨师，二不懂酒店管理，做保安吧，我一个堂堂的木匠，会做那种事儿么？”
从兴来看了一眼马大锤说：“你们都别看马大锤，他就是没事儿干，也有吃有住。可我们不行，这工棚里一停电，一停水，别说吃饭，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了。”
从兴来做了好半天的工作，大家才极情愿地跟着从兴来往外走。
马大锤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吵吵嚷嚷的工棚，突然安静下来，没有声音了。
马大锤睁开眼睛，大部分床铺都是空的了，只见秦二狗、王世俊、石大山的床铺上还有铺垫。工棚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纸啊，方便袋子呀，丢得到处都是，是一片狼籍。
马大锤躺了一会儿，的确静，静得有点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马大锤走到工棚门外看了看，平时生气勃勃的地方，现在一下子变得冷清清的了。只有远处不时传来汽车声和行人的说话声。
马大锤走到厨房里，厨房的锅盆碗都没有收拾，碗筷丢得到处都是，凳子七歪八倒。
马大锤走到张玉娥住的那屋，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伸长耳朵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他一推门，门开了，一看里面，他吓了一跳，原来里面有两个人。只见石大山躺在床上，张玉娥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一个小凳子上，背朝着石大山，那样子好像刚吵过架的。
马大锤高兴地说：“哎呀，大山哥，胖姐，你们还没有走呀，你们不会是乐不思蜀，不想家，也不想回去吧？”
石大山哭丧着脸说：“谁不想回家呀？我的心早飞回去了，可玉娥不想回家呀！她说没有领到工钱，回家没办法面对有病的老公汪远富，手里没有钱，以后的日子没有办法过。”
张玉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用手揩了一下说：“我一个人到这城里来，是想挣一点钱回去给汪远富治病的，现在两手空空的回去，他要是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张得开口呀？”
马大锤受了张玉娥的感染，他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说：“胖姐的想法是对的，就是回去，也得把工钱要到手了才能回去。”
石大山低着头，表情严肃，他说：“张玉娥不想回去，我不想把她一个丢在这城里。她在城里没有依靠，谁也认不得，要是住在这儿，工棚里没有人了，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马大锤看了看石大山和张玉娥，他说：“大山哥说得对，李明益就是在这儿干的坏事儿，一个女人呆在这儿的确危险。”
他们三个人家长里短地说了一会儿话，没想到突然外面吵吵嚷嚷热闹起来，似乎是有人来了。
马大锤感到奇怪，是什么人来了呢？
马大锤、张玉娥和石大山都走到屋外，只见先会儿跟从兴来一起到火车站的人都返回来了，四五十人，浩浩荡荡的，吵吵闹闹的，像游行的。
更奇怪的是，只见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抓住从兴来的衣服，是又推又是拽又揉的，就像打地主游街，只是没有让他戴高帽子挂牌子。
老主任、胡三多更夸张，竟然对从兴来是拳打脚踢的，人们跟在后面，个个义愤填膺，怒气冲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