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我们本来就穷得铃儿叮当响
余裕回头看向青姝，见她正神情自若地照顾墨红霜，于是问道：“你不去安慰一下他。”
青姝抬眼瞅了一眼读书亭外边的青杉，嘟了嘟嘴道：“若是我能劝得动他，那他就是我兄长了。”
余裕想了想也是，便不再这件事情上多说。
许是刚刚哭过，压抑了青姝多年的情绪得到释放，此时青姝的脸庞相较于之前，明显柔和了许多，只是那张白皙水嫩的脸蛋上，依旧被一层暗沉阴霾给笼罩。
“丑话说在前面，你往后跟着我，我可不想整日看你这张苦瓜脸，搞得好像你跟在我身边时一件如何为难的事情，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余裕缓缓道。
“其实，我是在等师兄开口。”青姝微微垂下视线，替墨红霜拉了拉胸口的衣襟，可在她松手后，那本就被扯开的衣襟还是张开了些。
“我开口？我说什么？”余裕问道，“我知道往后学宫的开支需要很多银两，而你的师兄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你贸然去做这件事，定然也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况且最终引起的一连串事情，那也不是你的错。我开口说什么？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而去把你给痛骂一顿？这说得通吗？”
“这说得通的。”青姝猛地抬起头，双眼直视余裕，一脸认真道，“只要师兄心里畅快了，青姝这里怎样都说得通的。”
余裕有些无力地盯着那个浑身衣裳都是补丁的小姑娘：“你整日把天理挂在嘴边，那你觉得，你如此感情用事，符合天理吗？”
小姑娘点点头，脸上的笃定不减分毫：“余师兄，就是我的天理。所以，不管余师兄说什么，那都是对的。”
余裕和青姝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从相识相知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可不知为何，不管是青姝对于自己近乎病态的执着，还是他对青姝时而产生的那些不太正常的幻觉，都像是两人像是走了很长的路，历经了千辛万古，度过无边无际的岁月长河，才走到这种地步的。
这种感觉若是发生在姜桃身上，他定会欣喜若狂，认为是天赐良缘，甚至会想象自己和姜桃是不是历经他们所不记得的几生几世才最终修成正果。
可这种感觉发生在一个素昧平生的青姝身上，余裕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余裕不知道青姝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家老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想一巴掌把这个小姑娘拍醒，让她清醒正常点儿，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除了他知晓自己打不过她的兄长外，还有就是，在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若是冲动行事，势必会让他一生都追悔莫及。
余裕看着青姝，她低垂着头，视线虽停在墨红霜身上，看似在观察她的状态，但余裕知道，其实她就是不敢面对自己，拼命地找事情做而已，就像是一名做错事的小孩子。
“喏。”余裕来到青姝身前，摊开手心的几块碎银，“刚好十两，还你。”
青姝连忙摆手：“不用的，我说过，门票我请师兄的。老师说过，做人不可以出尔反尔的。”
“那就给你去买两身新衣裳。”余裕面不改色说道，“你可以不要面子，可你师兄还是需要门面的，不然别的学宫还以为我们一门穷得铃儿叮当响呢。”
“我们本来就穷。”青姝低声道。
余裕面色一沉，青姝赶紧改口道：“可就算是去选上号的天蚕丝布料做衣服，也不需要这么多银两的。”
“那以后我们学宫的银两都归你管了。”
余裕其实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自古以来，财务不管在哪儿都是重中之重，再说了，往后若是所有的银两都在青姝手中，那么他每花一个铜板都需要给青姝报备，于公于私，都有种怪怪的感觉。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再说前一刻师妹还在强调自己不能出尔反尔，他这个作为师兄的，自然也只能以身作则，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了。
闻言青姝眼前一亮，好看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可在她伸出手的时候还是停滞了一下，青姝直勾勾注视着余裕的双眸说道：“师兄可不准反悔。”
“绝不反悔。”
说完这句话，余裕只想把刚刚被抽在青姝脸上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嗯，再多来一巴掌。
青姝从余裕手中接过银子后，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荷包，霎时间笑逐颜开，之前还被捂住口鼻的学子再度激动起来，身后的同窗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一个手刀，那名学子当即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你假公济私顺走我五两银子也就算了，那剩下的五两银子哪里来的？”墨红霜的声音冷不丁在余裕脑海中响起，惊得余裕一个激灵。
“你管我？我就不能有点儿私房钱？”余裕没好声气道，“要休息就好好休息，不休息就赶紧起来准备赶路，你这样躺着有意思？”
“我要是不如此，怎能见到你这副刀子嘴豆腐心的面孔？”墨红霜言语中充斥着调侃的意味，随即话题一转道，“你若是不告诉我那五两银子哪里来的，我就告诉青姝，姜桃是何许人也。”
“早知道刚刚就让你死掉算了。”余裕咬牙切齿道。
墨红霜哈哈一笑：“晚了。”
余裕低头看了一眼还握在手中的压裙刀，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墨红霜警惕道。
“我们此时就相距一步之遥，你正在以甚至能称之为我的‘逆鳞’的东西威胁我，恰好我手中有一把刀，你觉得我该做什么？”余裕意味不明地说道。
“你！”
墨红霜当即就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向余裕，可就在下一刻，她看到余裕双手捧着压裙刀递到青姝面前，面不改色道：“这把刀还给你。”
青姝点头，随手便把压裙刀接了过来，干净利索地插入腿部的刀鞘中。
她回过头看向脸色复杂至极的墨红霜道：“红霜，你咋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墨红霜自知被耍，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发泄，因为此时那个罪魁祸首正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自己，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听，与他无关一般。
她轻轻摇头，佯装还有些头痛揉着额头道：“做了个噩梦，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