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明明自己就在他面前的
看着粥可仰头就是半壶酒下肚,余裕有些心慌。
“余师兄怎么了?”粥可注意到余裕的异样。
“就是觉得光喝酒挺没劲的。”余裕随便找了个理由。
“那要不我给你跳个舞?”粥可下意识开口,在说完这句话也是一个激灵,仿佛刚刚这句话是寄居在她身子里的另一个人开的口,当即整个人缩成一团,又羞又怯地躲在了案桌身后,像是一只受惊的家猫。
“其实你做你自己就挺好,少跟朵朵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余裕苦口婆心道。
这些日子里,无论是粥可还是青姝那些奇怪的表现,余裕都看在眼里,但正如青姝身后有青柠这个卧龙一样,余裕几乎就脚趾都能猜出,魏朵朵就是粥可身后的凤雏。
粥可很想说,其实除了魏朵朵外,还有自己的老师也参与其中了,不过话到嘴边,最后又咽了下去,默默点了一下头。
余裕则把先前青柠送来没吃完的糕点取了出来,当做下酒菜,看着那些糕点,粥可眼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喝寡酒不但对胃不太好,还少了许多乐趣。”余裕把糕点推到粥可面前。
粥可迟疑了片刻,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边小口吃了起来。
“余师兄,你还记得你去到桃花村之前的事情吗?”粥可突然问道。
余裕目光沉了一下,同样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怎么想起问这个?”
“好奇而已。”粥可回答得极为干脆,“若是不方便的话,余师兄也可不用回答。”
余裕摇摇头,想起当初的事情,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说实话,我能记得许多曾在十万大山其他村子的事情,但最后去往桃花村的路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到现在能够想起的时候,就是刚刚遇到她的时候。”
出于对师娘的警惕,余裕没有直接提姜桃,因为鬼知道,即便此时已喝得酩酊大醉的她,是否还能分出意识观察这边的情形。
粥可似乎也察觉到了余裕的顾虑,并未在这件事情追问下去,若有所思点点头,放下吃了一小口的桂花糕,仰头又喝了一大口的酒,注意到余裕蹙起的眉头,她这才停下来。
“余师兄。”粥可有些紧张,怯怯地喊了一声。
余裕表情稍稍缓和,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我身边的酒蒙子有东山一个就够了,我可不想走在哪里,都还得腾出空来照顾你们。”
粥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酒壶,拿起那块桂花糕继续小口吃了起来,同时略显委屈地说道:“可是一喝到酒,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根本停不下来,余师兄能理解那种感受吗?就跟时茉师姐吃面片汤一样。”
余裕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这种天生的酒蒙子,一时也有些语塞:“即便如此,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是如此也不太好。若是哪一日,你喝过头了,被人占了便宜,到时才会悔之晚矣。”
按照这个世界的习俗,此时的他们都已算是成年人了,所以对于这种话题,余裕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我也只有在余师兄面前才是如此的。”粥可一脸认真地说道。
余裕心头咯噔跳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太过敏感,他竟觉得,粥可的这话说似乎别有乾坤。
“你喝醉了。”余裕提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
“可能是有一点,毕竟我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了。”粥可一手撑着下巴,红着脸对余裕傻笑,紧接着她突然打了个酒嗝,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余师兄你想桃花村吗?”
“谈不上多想吧,毕竟我曾是把那个地方当做是最后埋葬我的地方,如今大家都走了,除了柳先生,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余裕一五一十表述着内心所想。
“其实我也差不多。”粥可挤出一丝笑意,“除了柳先生和余师兄,其他人其实我都不是很熟,对于我来说,桃花村就像是借宿的客栈一样。”
余裕心头苦笑,自己在粥可心里,竟然还能算得上很熟识的人。
“那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余裕随口问道。
粥可沉默不语,刚想提起酒壶,却被余裕按住了手:“不想说就不说,少喝点儿酒。”
粥可乖巧地点点头,而后道:“多谢余师兄。”
提到家人时,粥可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余裕看着他的样子,想起葫芦曾提及过,说粥可拥有古神族的血脉,从上古第一大族,到现在鲜有听闻的存在,作为血脉延续者,粥可很难不遭受家族气运的影响,这些年的经历可见一斑。
“无碍,一切都会过去的。”余裕心中触动,提起粥可面前的酒壶,在粥可惊疑的目光中,他解释道,“这一口我替你喝。”
仰起头,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蔓延至五脏六腑。
他没想过,粥可给自己挑选的酒水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而自己喝的,才是正儿八经的烈酒,隐隐中,他甚至觉得,和当初在梧桐树下与陈敬之所喝的陈酿有的一拼。
“你还真是个狠人。”余裕放下酒壶,对着粥可感慨道。
粥可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张崭新的手帕,站起身替余裕擦去嘴角的酒渍。
余裕二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但总体上因为余裕很克制,同时一直盯着粥可,两人最终也没有真的喝到不省人事。
直到牛羊村的鸡鸣声响起,余裕打了个哈欠。
“余师兄要不要先休息了?”粥可询问道。
“无碍,反正我整日干的最多的事情也是睡觉。”余裕理直气壮道。
粥可怔了一下,沉吟道:“说起来,这些日子,我和余师兄所做的事情却也倒差不差。”
两人四目相对,随后笑了起来。
余裕心头一动,推开案桌上的酒壶,冲粥可问道:“有纸和笔吗?”
因为先前已有过经验,粥可没有多问,当即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整套的笔墨纸砚摆在余裕的面前。
粥可研墨,余裕提笔就在纸上写了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片刻后,看着完整的一首《月下独酌》,粥可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这一句上。
她无法真切体会余裕此时的心境,但从这短短十个字中,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孤寂和落寞。
明明自己就在他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