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那年我二八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轮下来后,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醉意。
“在鹤城的时候,我们就相约过,来到木崖,一定要多举行一下这样的聚会。”舒愚夫放下手中的酒杯,在一旁的雪堆里扒拉了两截草根在嘴里嚼了起来,“可没想到,真到了木崖,大家都是各忙各的,若不是余师兄借助天外楼,召集此次雅集,都不知道我们的聚会要推到什么时候去。”
牧鸢略显嫌弃地瞪了舒愚夫一眼,向众人解释道:“愚夫家里和神医谷有些渊源,自小就染上了尝百草的习惯,诸位师兄莫怪。”
余裕摇摇头:“愚夫师弟所说其实在理,但我也能理解大家的苦衷,毕竟辛辛苦苦来到木崖,把心思都放在学业当中,却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公良驹倚靠在旁边的案桌上,听闻此言,把吃了一半的桂花糕扔给一旁的大黑狗,若有所思道:“其实也不完全是读书的事情。”
面对众人投来的疑惑神色,公良驹盯着面前的酒杯,解释道:“我因为在福禄学宫的缘故,会经常来往各大学宫,也和诸位同窗有过接触。据我所知,这两个月的时间,大家除了夜以继日地埋头苦学外,一旦得空,都在四处打听和寻找有关命格残缺的解决之道。”
听闻此言,正把酒杯送到嘴边的余裕,手不由地抖了一下,东山侧目瞟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就在前些日子,他们打听到在木崖深处,留存了一个万年前便已经存在的秘境,里面或许有对余师兄大有裨益的存在。”说到这里,公良驹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余裕,发现他也正神色严肃地倾听,这才继续道,“他们本想邀请我一道前往,可当时我正跟老师做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只能遗憾错过。”
当余裕目光落到米和暖等人身上时,三人情绪也是有些低沉,米和暖开口道:“当初舒愚夫和牧鸢正在闭关,而我倒是想去,可他们说,那个秘境只能是三境以下才能进。”
言罢,众人都向米和暖投去错愕的神色。
“你已经是三境啦?”余裕轻笑道。
当初粥可因为他的赠诗,连破两境,成为秀才,余裕觉得,她已经是他们这一届了不得的天之骄子,没想到米和暖不声不响的,竟也在短短时间,破了三境。
米和暖脸上闪过一抹红润:“机缘巧合罢了。”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现在可是我们这一届里,除了粥可,最快破三境的存在。”公良驹轻轻摇头道,“身为你的挚友,我们当然是与有荣焉。”
与此同时,余裕和东山也是对着米和暖说了一堆恭维的话,米和暖一时间面红耳赤,在浑身翠绿的衬托下,尤其惹眼。
一杯酒下肚,余裕起身给每人再次满上。
坐下身子,他张开十指在火炉前烤了烤,突然转向东山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二境,不过应该距离三境不远了,老师说突破太快,根基不扎实,并非好事,要我多沉淀沉淀。”东山老实道。
余裕点头,望向公良驹。
“你们知道的,我志不在此,前不久才堪堪破二境。”公良驹又拿起一块马蹄糕吃了起来。
问了一圈,余裕发现,当初在十万大山结识的这些同窗里,除了粥可和米和暖都已经跨过三境的门槛,其余人皆已经到达二境。
“那你呢?”东山端起酒杯,佯装不经意间提了一嘴。
余裕干咳两声,看向公良驹面露尴尬道:“我们还是聊回正题,刚刚你说他们去秘境了,可否知道他们如今的情况如何?”
公良驹看出了余裕的窘境,便顺势给了他台阶下,略加思索言道:“我打听过了,那个秘境名为‘孙山’,乃是很多年前,一位郁郁不得志的老书生仙逝后所化,并且木崖书院落成后,也有过先生以大神通探测过,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危险,这一点,余师兄大可放心。”
余裕点头。
东山略有所思地看着余裕,沉默少许,最终却没继续追问,转而道:“你刚刚不是要跟我比喝酒吟诗吗?”
“比就比,谁不敢比,谁是孙子!”余裕拍案而起,一脚踩在凳子上。
东山一受刺激,整个人直接跳到了凳子上,居高临下俯瞰余裕,扔给他一壶酒:“那就把这壶酒喝完,你我各作一首诗,让诸位当裁判如何?”
公良驹与几人对视了一眼,都默默地往旁边与二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舒愚夫拍手叫好:“余师兄和东山师兄斗诗的场面,这无可谓是不难得一见的画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牧鸢白了他一眼。
余裕和东山则二话不说,直接打开酒壶,就仰头喝了起来,数个呼吸后,东山率先喝完酒壶的最后一滴酒,而后把酒壶扔到雪地上,静静等着还在“细嚼慢咽”的余裕,又过了半响,余裕这才勉强把一壶酒喝完。
“喝酒,我赢了。”东山哈哈一笑。
余裕白了他一眼:“作诗,你可从未赢过我。”
“那可未必。”东山大手一挥,一张宣纸从袖中飘落,与此同时,一支吸满墨汁的毛笔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东山的笔尖落到宣纸上,带动着魁梧的身躯开始晃动起来。
有一说一,东山的形象不管如何看,都跟读书人半点儿不沾边,浑身黝黑,全身都是腱子肉,即便是写字的时候,文运绕身,但给人的感觉依旧有些滑稽,不过现场却无人会生出讥讽。
待宣纸落地,诗成。
而等余裕看到宣纸上的诗句时,嘴角却止不住抽搐了两下,他看向胸有成竹的东山:“你是认真的?”
“当然。”东山信心十足道。
公良驹和米和暖等人心生好奇,也围了过来,只是当他们看清宣纸上的内容时,脸色也是变得奇怪起来——
那年我二八,芳华年正茂。
寒冬似今日,巧遇一酒家。
兴致岂能负,推门讨酒否。
一三五七九,横七竖又八。
襁褓藏尸堆,侥幸复东归。
他喊好师傅,我将沙弥背。
背啊背啊背,悲啊悲啊悲。
那年我三九,斩尽桃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