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愚钝学宫，情人坡。
倚靠站在栏杆上的粥可，在见到湖边上的余裕和小梅妻有说有笑，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颜冰收回视线，转过身，打开随身携带的酒葫芦，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师兄确实是收了一名好弟子啊。”
粥可略显吃惊地回过头看向她，不解道：“老师不会觉得师兄整日流连于风花水月，不务正业吗？”
“我觉得他所说没错，这个世界有许多人，而绝大多数人蹉跎一生，也不过混个普通人的称号，还不如取乐自己，享受当下的每一刻。”颜冰微微后倾，整个人直接靠在了栏杆上，“再说了，他本身就具有极高的才情，又有一手足兄弟，三五故友，更有比我还要护犊子的老两口保护，人生巅峰也不过如此，他还有什么不甚满足的呢。”
“在桃花村学堂时，有一次柳先生给我们留了一个问题，题目是：人生在世，当以何种心态面对不可控的起起落落。”粥可回忆道，“我记得，当初师兄的回答是：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当初的我，还不甚理解师兄的心境，这些日子，我可能算是明白一二。”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颜冰轻声呢喃着这句话，神色有些迷惘。
“老师，你没事吧？”粥可未曾料到，自己随口提起的往事，竟引起颜冰如此大的反应。
颜冰轻轻摇头，她眸光清幽地望向天穹之上，缓声道：“这一次，我可能真要闭关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心里要有数。”
“好。”粥可拱手道。
颜冰再看向头顶上方，眼中一抹精芒闪过，她的缕缕长发无风自舞，衣袂猎猎作响，数道繁奥的符阵同时出现在她窈窕的身躯周围，从而组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阵法。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气息，自她体内喷涌而出，覆盖整个情人坡，直冲天际。
仅是一瞬间，颜冰就出现在了读书亭之上，再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到了云端之上。
与此同时，正在湖边和小梅妻闲庭若步的余裕，忽感天地一阵晃动，出乎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当即侧过身，把小梅妻护在怀中。
愚钝学宫下方的营地里也是一阵骚乱。
就在所有人惊魂未定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诡异的一幕，万年间一直处于风和日丽的木崖，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乌云，最终竟直直停在了愚钝学宫上方。
也是在此时，余裕不只是由于这段时间魔种气息对他这副身躯的滋养加强了，还是有天外楼加持的影响，他分明看到一道清影没入了那乌云当中。
察觉到衣角给拉动，余裕这才回过神看向怀中的小梅妻：“你没事吧？”
小梅妻轻笑着摇头，眸间去还有些许心有余悸，她看向愚钝学宫的方向：“颜冰师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余裕摇头道：“我并未感觉到什么危机的气息，与之相反的是，我在那朵乌云里，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生命力。倘若我没猜错的话，颜冰怕是要破境了。”
“破境？”小梅妻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那一朵乌云，“颜冰师祖要飞升了吗？”
“我不知。”余裕目光中也是迷茫，“按理说，夫子之上便是圣贤，但似乎从未有到了圣贤就必须飞升的说法。”
小梅妻似懂非懂地点头，望向余裕道：“老师，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余裕骤然回头，发现拉住自己衣袖的小姑娘，神色格外的认真，轻轻点头。
“若是将来某一天，老师要飞升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小梅妻。”小梅妻双眼朦胧道。
余裕心下一沉：“为何？”
“父亲和娘亲回不来了，我知道，婆婆迟早有一天，也会离小梅妻而去。若是哪一天老师也走了，在整个人间，小梅妻就再没有亲人了。”小梅妻眼眶通红，极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且不说我有没有飞升的那一天，如若老师真踩了狗屎运，能够去看看天穹之上的那方世界，老师答应你，一定带上你一起。”余裕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道。
“小梅妻也向老师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读书悟道，不拖老师后腿。”小梅妻感受着余裕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认真道。
受到愚钝学宫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影响，大雪停了一阵，随后又下了起来，当所有人发现那朵乌云只是静静漂浮在愚钝学宫上空，便再没了动静时，也陆续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小梅妻指向天外楼后山那一抹翠绿，拉着余裕的手晃了晃：“老师，你给我做一个书箱，好不好？”
余裕知道这是小梅妻懂事，不忍向自己要太过贵重的东西，他点头道：“可是倒是可以，不过事先说好，老师做这些的手艺可没有梅婆婆那么好，到时你别嫌弃。”
小梅妻摇头如雨点：“才不会呢，老师亲手给小梅妻做的东西，小梅妻肯定是要珍藏一辈子的，就算别人拿金山银山，小梅妻也不会给换。”
余裕有时也很好奇，小梅妻这一手能把人心情舒畅的拍马屁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但一联想到她和青姝类似的成长经历，却不敢深挖下去。
小梅妻他还不太了解，但青姝昔日的经历，他却已经了解得八九不离十，或许正如青杉所说，上天给你的某些赠予，必然就会从你身上拿走了些什么作为代价。
余裕轻轻摇头：“若真有人用金山银山换的话，该换还是得换的。”
小梅妻鬼机灵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真到了那个时候，换不换，老师说了算。”
“我的学生就是聪慧过人，一点就通。”余裕赞同地点头。
同一时刻，粥可刚从颜冰闭关的思绪中恢复平静，就听见如此一番对话，再联想起先前老师对余裕的褒赏，一时竟觉得脚趾都抓紧了地面，啼笑皆非。
只是没过多久，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温柔所替代。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带来的不只有鹅毛般的大雪，还有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