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这次出国考察收获颇丰,科技方面大有长进,国外的风土人情山水风光大饱眼福。特别坐在大飞机上那种感觉更增強了为国争光的信念与情怀。一个多月沉浸在考察工作中,把在家时的那些感情碎事、缠绵纠葛、疑惑猜忌渐渐淡忘了。飞机落地坐上接机的车信心满满的回到了家。
时值仲夏,小区绿树成萌花草掩映,特别是私家小车成排码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快速发展带来的变化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我拉着行李箱兴致盎然地跨进栋口,听见有人下楼的脚步声,以为我家白洁来接我,便兴奋地说:“到家了!”猛一抬头站在我面前的却是她!我俩同时怔住,面面相觑不知所云。我刚开口说出一个“你”字,她长发一摔眼睛乜斜一下躱过我、跨出楼门扬长而去了。
我打开屋门回到家里没有人,见桌上一张白纸上大大的写着:我回陕北了。怎么回事呢?!我一时陷入沉思之中!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她。虽说照了一面却只看见她那半边脸和乜斜不屑一顾的眼神!我烧了一壶水,冲泡了一杯咖啡,回味着那苦涩的味道与加糖之后的甘甜,因为旅途的劳累更无法理清当前的状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我就直奔她的店铺,她背朝外正对着镜子化妆,专注地描眉化目涂抹口红,黑黄相间的长发披在后背。我走近她镜里已经有了我的面目、她依然不理不睬。涂完口红扎巴了一下嘴唇才开口,:“你来干啥?
”看你。”
“看你老婆去吧!”
我从她那口气和眼神看出来事情复杂了!
“昨天你怎么从我们楼上下来?”
“我租房子住不行吗!”
“卉,到底咋回事,她回陕北老家去了,我回来还没见她人呢。”说着我掏出一个红色盒子打开递给她,这是一个铮亮的宝石戒。她这才红嘴唇撬起一角、甩开一边长发正眼瞧了瞧。
“蓝宝石戒指,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多钱?”
“五千美元,人民币大概三万多吧。”正说着有顾客进店来,她把盒子收起来,我随即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和顾客讨价还价。那位顾客买了一件衣服开钱走后,她说:“这会儿人多了,晚上约你。”
晚上她早早下班约我去她屋里,她说:“我和同事合租的,她一会下班就回来,不方便。我一会去你那,她不在。”
我一直在门口踱来踱去,大概九点左右,她轻轻地下到我屋里。我把走时仓促、电话打不通、关机等等一一说清,她才说:“是我把你老婆气走的吧!”
原来她看到我走时发的信息及打的电话,生气未回,后来想回时我在飞机上关机了,出境后自然无法联系了,她气上加气就干脆租房子住在我家楼上,还去我家把那张模糊的照片给白洁看了……好了,误会消除了,和她的事说清了。她悄悄离开我家,临走时回头小声说:“还欠十万!”我没有理会、只把它当成一句玩笑话。绕在脑子里的是如何处理她惹下来的麻烦!
趁着回来休假的日子,我一定要去一趟陕北。火车慢干脆坐大巴经榆林再到白家崖。随着车轮的滚动,关中平原生机盎然的绿色景象渐渐退去,代入而来的是还显灰黄的山梁沟豁。中午的骄阳把那光秃秃的黄土几近烧焦,车内温度骤升、闷热加上人的汗渍臭味令人窒息作呕!
路上脑子里缠绕着的—用陕北话说我的婆姨白洁!
我是关中人,师范毕业自愿到边远山区从事教育工作,后分配到陕北榆林白家崖小学当老师。在这里认识了村姑白洁,她五官端正、皮肤白暂,身材匀称,走起路来两条长长的辫子左右摔摆,见人抿嘴微笑从不漏齿,原始的优雅和青春的气息集于一身,地地道道的没有一丝一毫污染的一颗山菊:淡雅、清新,甜美、纯朴、诚实,再也找不出更多的词来形容当年她的美丽!乡间地头村落处处都有她的身影。她读书不多,但能说会道、剪纸画画、特别是在父亲的影响下字写得特好。后来村里成立团支部,选举我当了支部书记,她是支部委员,有了更多接触更多了解的机会,熟悉了有时还开开玩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学她说陕北土话:“开了蒙(门),见到一个扔(人)。不过她说土话那隆起的鼻子和扭动的嘴唇看似费劲却非常自然流利,好像秀延河水一样清澈流淌。有一次我们从公社开会回来已过了饭时,她说:“去我家吃洋芋叉叉吧。”我喜出望外就随她去了。
她家背靠着山,是一个土墙围着的小院,进了砖瓦门楼有一照壁,中间镶嵌的一块青石上依然可见“耕读”两个字的痕迹。并排四孔窑洞,剪纸窗花白洋布门帘,院子里有几棵枣树,地面白净显得十分静雅。
我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她妈在一旁仔细端详我,断断续续地盘问我的属相、生辰八字及家庭状况,当知道我的生日是正月十五晚上时,她乐了,惊讶地说:“巧了,楚楚是十五早上的!”
“早晚……”老妈妈念叨着回她屋里。一会她又回来,拿出白洁一张小时候的黑白照片给我看:胖胖园园的扎着马尾辫,甜甜地笑着。
我入神地看着……
她说:“胖,是不,越长越丑了。”
“就是,丑的可爱。”
“比你大,还是你姐呢。”说着她把两条长辫拢到胸前打开,又双手合拢甩到身后披肩,白皙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红晕,羞羞答答地小声说:“还不快叫姐。”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宽阔的额头,明亮的眼睛,白皙粉嫩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