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师者 - \皇后爱朕成疾/ - 一方土石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31、师者

蒲衣觉嘘寒问暖嘘出一句质问,内心还颇有些小激动。往日里元钦总是一股子敬他怕他的样子,就算偶尔闹点小脾气,也是自己藏着躲着生小闷气。就好像他夫妻二人之间,他是虎狼,是高高在上,需得小心相处一般。

好比上次外出聊起家中舅舅,明明脸色变了。却宁愿撒娇弄痴糊弄他,也不肯跟他说有什么难处。

虽说天家夫妻,自己是君,皇后是臣。皇后敬畏着自己才是理所应当。可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先前那个痴恋着他,为他殉情的皇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应当无话不谈,水□□融,互爱互敬。而不是皇后敬着他,怕着他,万般心事都不与他说。

如今骤然被质问,那叫一个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像所有被妻子依靠求助的小年轻一样,屁颠屁颠凑过来答疑解惑。看了几本,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能把档案写成这样自然是有意为之。朕没娶你之前,京兆府尹不是谢存道,而是一位亲近元壅的没落贵族。”蒲衣觉回忆往昔,“朕记得他刚好是我们大婚前不久被去职流放的。当时发落他的理由,就是依照的故纵法的条款,问其‘姑息养奸,后不可治’之罪。”

元钦脸一红:怎么还扯上我那死鬼亲爹了?

故纵法是颁布不足十年的新法,即官吏不可明知有人违律却不予追究,不可在审案时故意对案犯从轻发落。违者革职流放。

此法案当年在民间赫赫有名,被戏称为是小皇帝扳倒元壅的连环鞭。有了这一条,皇帝只要抓住一个犯了案却没有被问责的底层小人物,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拎出一串层层包庇他的官员。堪称结党克星。

而当时结党最严重的就是元壅一党。他家党羽受此法条问责的当然也最多。元壅这么着急要谋逆,与这一串伤筋动骨的操作密不可分。

元钦尴尬干咳,转移话题:“那这案宗可还有参考之处?”

蒲衣觉就喜欢看他的鲜活模样。不管是刚才的厉声质问,还是现在的尴尬回避,在皇帝眼里都是他们更亲近的证明。这般想着,人就有点飘,摁下许久的小情意倏然冒出尖儿来,

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笑嘻嘻卧在窗边的躺椅上,这躺椅底下做成了圆弧的形状,最适合夜间晃悠着纳凉。他惬意地晃了两下,说道:“前京兆府尹能得元壅器重,把持权贵遍地的长安城多年也不出大乱子。他留下的卷宗当然是有可用之处的。”

元钦跟过去,想听听这玩意怎么用,就被轻轻捏住了手尖。

蒲衣觉拉他到自己身前,半坐半卧叫躺椅微微立起来些。月光落在他的眸底,端的是一副俊朗佳公子的模样。公子拍拍自己膝头,目含期待:“娘子坐上来,为夫就教你这些卷宗怎么看。”

银月,流萤,微风,暗香浮动。刚满二十风华正茂的皇帝留在皇后的宫中,毫无防备地卧在皇后的椅子上,邀请他与自己亲近。

许是近来蒲衣觉待他实在是百依百顺,足以迷惑人的心智,叫人提不起警惕之心。且还生出一种皇帝与寻常人家夫君没有区别,可任他召之即来的小得意。

元钦看着他,大不敬地联想起民间艳.情小说中的女鬼狐妖。美艳又风骚,惯会勾引路过的书生做其入幕之宾,与其共赴云雨,同享极乐……

蒲衣觉这副敞开怀抱的姿态实在毫无白日里的威慑力,人又着实生的俊朗非凡,让人觉得与他亲近是占他便宜。元钦鬼使神差被他牵了过去,却没有如他所愿坐在他膝头。而是一脚踩着躺椅的边,强令躺椅载着上头的皇帝又起来了些,靠近他。

他一手覆在皇帝的臂膀之上,倾身靠近,鼻尖能嗅到若有似无的墨香。

原来蒲衣觉是这个味道呀。

元钦这样想着,又禁不住靠近他,膝盖落在了他双腿与椅子扶手的空隙中,近乎形成了一个包围的动作。蒲衣觉人在他的身下,身影落在他的眼底。不抵抗不做声的态度像是一场无声的邀请。

元钦得寸进尺将膝盖上移,企图覆到人身上去,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正晕晕乎乎不知道要做什么,蒲衣觉忽然伸手扶了下他的后腰。暗示性意味十足地往下压了压。

元钦一个腰软,卡顿三秒后骤然停了亲近的动作,以一个极度不自然的动作从人家身上跳下。而后半弯着腰走到窗边,突然开始凭栏望月。

蒲衣觉:

???怎么又不看我了???明明前一刻还浓情蜜意一副要亲上来的模样!!!

难道是……生气了?

正疑惑着,就见元钦保持着贴墙站的动作,强行把话题又扯回了公务上去:“陛下刚才说这些文书有用,还没说怎么用。”

蒲衣觉内心暗自啧啧:这就是女人吗,翻脸这么快的?

大约……是害羞吧。朕包容就是了。

他这般想着,步子小小的向着元钦挪两步:“前府尹能坐稳京兆尹的位置,一是因为他的爵位身份,二是因为他对长安权贵既包庇又斡旋的处事手法。”

他像只屋檐上小碎步向雌鸟靠近的小麻雀。见元钦没有避开的动作,便又偷偷靠近两步:“此人耳目众多,手上握有诸多权贵武断乡曲破坏法度的把柄。他就是用这些把柄敲打权贵,限制他们做大恶,包庇他们的小奸小恶。”

元钦愤然:“鱼肉乡里,有哪桩事是小奸小恶?”

“只要是他能捂得下来,不会妨碍他仕途的,便都是小奸小恶。”蒲衣觉一路猎手般悄悄靠近,终于如愿以偿,将手上的披风盖在元钦肩上,“你看他留下的案宗,似乎句句没有条理。实则换个思路,便能将之作为引路之石。”

“权贵依仗身份能得到的甜头,无非就这么几种途径:一是国家争利。私下插手铸钱、煮盐、冶铁等国营生意,以此牟取暴利。二是与没落的地主豪强争利,兼并土地,巧取豪夺;三是与民争利,小到受贿卖官排挤有志平民,大到睚眦杀人,不一而足。”

他将卷宗捡起,随口念道:

“姑臧世子纳一宠妾,妾室家中有一兄,三弟,皆为白丁,身上无一技傍身……京兆府盯小妾家有几个兄弟做什么,多半是樊甘为了这几个小舅子都算不上的玩意,做了什么违律之事。不若去查查这宠妾是谁,又从樊府得了什么好处。”

“经过城外方氏桃园,赞其桃园土壤肥沃,结果硕大且味美……地肥、妾美与屋舍宏伟这三样是不宜当众大肆夸耀的,容易叫听的人误会你有觊觎之心。早年间城外土地兼并之事甚多,或许可从中调查。”

他一通授业解惑,眼见着元钦兀自就这披风的系带,还是没有要回头

看他一眼的意思。便走到他身侧,想要为他将散落的带子系好:“怎么还在生气,要不你打朕两下消消火?”

元钦却陡然转了个身,始终保持着背对皇帝的姿势,瓮声瓮气道:“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怎么看也不看朕?”蒲衣觉一头雾水,“若是怪朕轻浮,以后你问一朕答一,再也不拿话逗你了就是。”

元钦又是那一句:“没有……”

他抓紧宽大的披风,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拿肩膀把皇帝往大门的方向顶了两下:“如今月黑风高、月明星稀、更深露重、夜半无人,陛下困了臣妾也乏了,还,还是各自安歇吧。李明明(扯嗓子喊人),进来为陛下收拾行装,陛下要回紫宸宫了。”

自打元钦进了御史台,他两也就晚膳这一会儿能碰上面。蒲衣觉有意再待一会儿,但不好和皇后比蛮力。元钦这么连珠炮似的拿肩膀怼他,他三两下就被驱逐出门。皇帝委屈小媳妇状上了李明明的轿子,嘴里小声控诉:“用完就扔……”

元钦听到半句,耳朵尖倏然爬上一抹红,啪一下把门阖上。等外边没动静了,才开了个缝唤甘棠去准备汤池沐浴。

蒲衣觉那头睡下之时,他还泡在汤池里,右手指尖若有所思地点在卵石铺成的台面上,双眸湿漉漉的。半晌,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飘荡到空旷的汤池之上:“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女人呀。”

当朝皇后面泛潮红,微眯着眼懒懒地趴在汤池边缘,发出疑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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