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科德角》(9)
大海与沙漠灯塔上的灯还在照射四方,而此时的海面上已泛起淡淡的银色光芒,这说明太阳正在缓缓升起,于是我赶紧起床去观赏海上日出。我确信太阳是从小溪附近一个干涸的河床下钻出来的。
从澎湃深邃的大洋中
太阳爬上天空,
将光芒又一次洒向大地。
此时,海面上已然有点点白帆,那是捕鲭的渔民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北面的船队正在绕过海岬一拥而上,另一批船则顺风驶向查塔姆。我们这位主人的儿子也刚刚出发,赶上了北面船队中一艘仍在港湾里徘徊的船,那艘船显然掉队了。
在我们离开灯塔之前,不得不用油脂把鞋子仔细擦拭了一番,因为这些天一直在夹杂着海水和沙砾的海滩上行走,我们的鞋子已经变红变脆了。不得不承认的是,海滩也有它好的一面,因为在这里,即使是非常泥泞的地方也超乎寻常的干净,更何况这里并没有泥泞不堪的道路。上下船的时候,虽然也会遇到泥水四溅和蛤蜊体液乱喷的情况,但你最心爱的黑裤子上并不会留下一点污渍和泥迹,然而在乡间行走时,就免不了弄脏裤子。
我们听说在我们离开之后没几天,普罗文斯敦银行就被盗贼洗劫一空了,于是警察立即从普罗文斯敦赶到灯塔这来调查我们的情况。实际上,他们一路上都在追踪我们,并且已经推断我们之所以选择科德角背面的那条不同寻常的路线,而且步行回去,就是为了寻找一条作案后便于携赃物潜逃的捷径。科德角地势狭长,而且光秃秃的毫无遮掩,陌生人来到此地要想不被当地人知道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在夜里遇到海难后来到这里。因此,盗窃案发生后,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怀疑到了我们这两个刚刚从那里经过的游客身上。要不是我们恰好先一步离开了科德角,可能现在已经被逮捕了。然而真相大白,真正的盗窃犯是两个来自伍斯特县的年轻人,他们随身带着三叉钻头,据说作案过程非常迅速。至于我们,只撬开过科德角大自然的“金库”,我们只从那里带走了一枚法国克朗、一些贝壳和卵石,以及写作这篇文章的素材而已。
我们在另一天(10月13日)又一次来到了海滩,沿着波涛澎湃的海岸悠闲漫步,决心让这样的时光永远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对乡下人而言,大西洋看起来就像一口池塘,我们希望在它保持这种姿态的时候在心灵上与它融为一体。我们仍觉得大西洋的彼岸就在我们眼前,海面比前一天更加闪亮耀眼,而且我们看见了“海浪那无数个腼腆的微笑”,但有些也是龇牙咧嘴地大笑的,由于风还未停,巨浪不断拍打海岸,溅起层层浪花。我们从那里向东望去,彼岸离我们最近的海滩是西班牙的加利西亚省,那里的首府是圣地亚哥,然而古代诗人却认为这份殊荣属于亚特兰蒂斯或西方极乐群岛,但如今人们已经知道天堂在更遥远的西方。起初我们与葡萄牙的杜罗河平行前进,然后我们向前走了没多远就到了加利西亚和蓬特韦德拉港了,可是由于风浪太大,我们没能进去。之后我们遇到了从东北方向向我们伸来的陡峭的菲尼斯特雷角,它向我们摆出了一副傲慢的样子,我们反唇相讥:“这里是科德角,陆地的起点之角。”北面有一个小缺口,陆地只是我们看到的幻象,那只是海市蜃楼而已,我们知道那里是比斯开湾,于是我们引吭高歌:
我们将躺在比斯开湾,
直到明日到来!
我们捡到了一件儿童玩具,是一只被拆开的小船,可能是在蓬特韦德拉被丢弃的,但我们没想通他们丢掉的东西为何会被冲到这里来。
随着我们一步一步地走近特鲁罗与普罗文斯敦之间的科德角腕部地区,地形变得越来越窄,海岸也越发明显地向西倾斜。在东港溪的源头处,大西洋与科德角湾的潮水只有一片6竿宽的沙洲相隔。从克莱庞兹到位于科德角尽头的雷斯角,大约有10英里,这一片沙洲的地势渐趋平缓,但最高的地方仍高出海平面七八十英尺。由于从海上远远望去就像很多岛屿,这一区域被称为“群岛”。在“群岛”上不仅可以看到科德角湾,还能将大西洋尽收眼底,因为那里没有任何树林和山丘来阻挡视线。从那里开始,沙滩所占的面积也越来越大,最终,海与海之间最狭窄的地方全都连成了一片沙滩。从特鲁罗的海岸到普罗文斯敦的海岸,有三四英里都无人居住,七八英里内也只有零星的三四座房子。
我的一个玩伴曾是印刷厂的学徒,他比较贪玩。一天下午,他问他的师傅能否让他去钓鱼,师傅同意了,结果他一走就是三个月。当他回来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去了大浅滩,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开去排字了,就好像他只出去了一个下午一样。
我承认,我很惊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把一整天,唉,应该说是把一生的时间都花在捕鱼上。值得注意的是,人们对一日三餐的食物是如何得来的解释是多么严肃。懒惰与卑劣的嗜好仅以一种蚂蚁般的辛劳就可以搪塞过去。我认为,与其不停地捕鱼,还不如不要吃饭。当然,站在海滨居民的角度来看,我们这些生活在乡村里的人的追求也是毫无意义的。
有一次我曾随一艘捕鲭船亲身经历了3英里的航行。那是一个星期日的傍晚,白天下了几场雨,天气十分闷热,我沿着海岸从科哈塞特走到达克斯伯里,想从那里去克拉克岛,可是没有一艘船能够出航,他们说,因为那些船在退潮后都搁浅在泥滩上了。后来,我听说旅店老板温莎晚上要带7个人出海去捕鲭鱼,我便恳请他们载我一程。到了出发时间,我们陆陆续续悠闲地走向海滩,好像还在等待涨潮。大家统统穿上了橡胶靴,或脱下皮鞋拿在手里,费力地蹚过水面登上船。每个船员都背着一捆木柴,还有人提了一桶新鲜的马铃薯。后来,他们怕木柴不够用,每人又去拿了一捆。他们还准备了一大桶淡水,船上也已另外储备着一些淡水。我们把小船从泥滩浅水中推出了12竿远,直到船浮了起来,随后又划了半英里才登上大船。我们最终站在了一艘漂亮而结实的双桅捕鲭纵帆船里,这艘船载重为43吨,我忘了船的名字是什么。鱼钩上的鱼饵还是湿乎乎的,船上装有碾鲭鱼的磨和盛放鲭鱼的槽,还有一支用来把鲭鱼抛到船外的长柄勺。港湾内已经有一群小鲭鱼在游动了,水面上泛起了微波。这是真正的活力四射的鲭鱼。随后,船员们开始不慌不忙地起锚升帆,此时正是顺风,但风力很小,雷雨之后的太阳照射在船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我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这次航行一定会一帆风顺。他们有四条平底小船,通常都在这几条小船上捕鱼,有时也会在大船的右舷尾部钓鱼,那里挂着现成的钓线,一个人负责两条。张帆杆转动了一两次之后,温莎将槽内残留的雨水和鲭鱼腥臭的体液泼出船外,然后大家就都聚集在舵手四周闲聊了。我记得船的罗盘受到周围铁质器物的影响而偏离了几度。我们当中有个人刚从加利福尼亚州回来,他是为了恢复健康和娱乐消遣而一起出海的。他们计划的出航时间为一个星期左右,第二天早上就开始捕鱼,然后再把新鲜的鲭鱼运往波士顿。他们把我载到了克拉克岛,那里是清教徒早期移民最初登陆的地方,我在那里上岸了,船员们也一起上岸买了些旅途中要喝的牛奶。我已经预见到整个航程是怎么回事了,除了海上捕捞的部分。此外,考虑到他们船上所带的供给品也不多,我还是离开他们独自上路吧。
这是我第一次目睹捕鲭船的海上作业过程,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捕鲭船了。这样一来,我关于捕鲭船的经历就没有遗憾了。
今天的天气比前一天更冷,风力也更大。在这种天气下,我们常常喜欢到沙丘的背面去避风。大自然从来没有一刻静止过,无论是雷雨交加还是风平浪静,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白昼黑夜,海滩上的活动也从未停息过。即使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人们也能享受极目远眺所带来的乐趣,这也是一种形式的“动”。在晴朗的日子里,即使是最懒的人,只要他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科德角湾那一端的普利茅斯,或是遥望浩瀚的大西洋。如果他懒得连眼都不愿意睁,海浪那永不停歇的咆哮声与嘶吼声也会传入他的耳畔。永不安分的海洋会不时地把一只鲸鱼或沉船的残骸抛到你的脚边。世界上所有的记者和速度最快的速记员也都无法在第一时间报道出海洋所带来的新闻。在这生生不息的环境中,没有谁还能慢条斯理地处事。来来往往的沉船货物打捞者、海上往来的船只、空中飞翔的鹬鸟、头顶上尖叫的海鸥,一切都在运动,只有那海岸静止不动。小海鸟贴着水边快速跑过,只有在吞咽食物的时候才有片刻的停顿,以便随时与大自然步调一致。我很好奇它们是如何习惯这种海上生活的,它们竟敢站得离海浪如此之近。这个地方的居民都是些弱小的动物!只有狐狸例外。狐狸站在高高的沙坝上望着大西洋,接下来它会做些什么呢?大海在狐狸眼中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偶尔会遇到赶着马车、带着狗的沉船漂浮物打捞人,他的狗朝我们这些步行的旅人有气无力地叫着,与那海浪的吼声相比,它的叫声小得可怜。我们看到一只长着小爪子的杂种小狗站在海边浑身颤抖,在大西洋的波涛轰鸣中,装模作样地对着一只海鸟狂吠。真是徒劳!它或许还想冲海里的鲸鱼吠叫呢!那种叫声在农家院子里听来还算回事。那些狗身上都是光秃秃的,在苍茫的大海前就会吓得瑟瑟发抖,看起来有些别扭。我想,它们之所以来到海边,只是为了给主人加油而已。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猫也会去海边,而且还举起一只湿漉漉的爪子冲着大西洋挑衅般地摇晃。不过人们说,确有其事。夏天的时候,我还曾在海边看见过一种弱小的笛鸻,就像刚从壳里孵出来的小鸡一样,浑身光秃秃的只有腿上长了一小撮儿绒毛,它们成群结队地在海浪边上奔跑,边跑边发出“啾啾”的微弱叫声。我曾经经常在纽约湾的史坦顿岛南面偏僻的海滩上看到成群的流浪狗在寻找冲上岸来的腐肉。记得有一次,我听到沼泽地的草丛里传来了狗的叫声,过了很久,6只大狗从里面蹿了出来,冲到海滩上去追赶一只小狗。那只小狗径直冲我跑来,似乎是想寻求我的保护,于是尽管有些危险,但我还是朝那些大狗扔了几块石头,把它们赶跑了。可是第二天,率先冲我吠叫的竟然是那只得救的小狗。此番情景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位诗人的诗句:
吹吧,吹吧,你这寒冬的风,
你不像寡情之人
那样忘恩负义;
你的牙齿并非锋利,
因为人们看不到你,
尽管你的气息粗暴无礼。
冻吧,冻吧,你这严寒的天,
你不同于见利忘义者
不会遗忘恩惠;
尽管你导致水流扭曲,
却不像遗忘的友情,
那样刺骨锥心。
有时,当我走近海滩上一匹马或一头牛的尸体时,在原本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尸体旁会突然钻出一只狗来,叼着一块腐肉不声不响地溜走。
海滩是一片中立的大地,是一个最有利于观察这个世界的地方。实际上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由于走了太远的路,那不断涌向岸边的海浪变得无法驯服,难以亲近。我们沿着望不到边际的长长的海滩——几乎铺满了水母和浪花溅起的泡沫——漫步前行,忽然意识到,我们自己也是这海泥的产物。
这是一片荒凉之地,到处弥漫着恶臭。螃蟹、马蹄蟹、竹蛏和海水冲上来的各种东西都陈列在沙滩上,沙滩简直成了一个巨大的停尸间。遍地都是成群的饿狗,乌鸦每天都在这里捡拾潮水给予它们的微薄施舍。沙滩上既有人类的尸体,也有动物的尸体,场面颇为壮观。尸体在日晒和浪打中很快就变得惨白而且开始腐烂。翻滚的潮水肆意翻动着这些尸体,它们被海浪带走,又被海浪推回,身下被垫入一层新的沙砾。这就是赤裸裸的大自然——对于人类漠不关心,一口一口啃噬那陡峭的海岸,只有海鸥在那浪涛间无所畏惧地盘旋。
cumparatierant,sublato
velo,cecinitthorhallus:
eoredeamus,ubiconterranei
suntnostri!faciamusaliter,
expansiarenosiperitum,
latanavisexplorarecurricula:
dumprocellamincitantesgladii
mor?impatientes,quiterram
collaudant,furdustrandas
inhabitantetcoquuntbal?nas.
我们在海滩散步时,没有看见用来防止奶牛跌入水中的延伸进海里的栅栏或高高的桦木围栏,没有任何能够使我们想起人类是海滩的拥有者。不过,有个特鲁罗人曾告诉我们,镇东土地的所有者被人们看作这片海滩的所有者,因为他们的土地更容易受到海沙和沙茅草的侵蚀,他们需要获得海滩管理权以保护自己的财产,那些沙砾和沙茅草既是朋友又是敌人。但他还说,在科德角湾的那一边,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我也曾看到过,在科德角湾不受暴风雨侵袭的那边,有临时安放的延伸至低水位线的栅栏,插入基石的柱子或横置的阁栅。
我们步行了几小时之后,看到捕鲭船队依然逗留在北面的地平线上,几乎与我们朝着同一方向,不过离我们更远了,只能隐约看见高耸的船桅,已经看不见船身了。虽然已经扬起了船帆,但他们既不前进也不抛锚,而是根据风向不断地调整着船的方向,就像在港口中那样,使船与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起初,我们天真地认为他们之所以不停地与逆风相抗,是因为想排成“之”字形,然而后来我们才了解到,他们那仍是在渔场上,因为既不收帆也不抛锚是当地人捕鲭鱼时的习惯。当地人认为,捕鲭鱼时“最有利的就是轻风(后来被称为鲭风)”。我们数了数,在地平线上一小段弧线范围内大约有200艘捕鲭船,另外将近200艘船已经向南消失在海平面上了。那些船就这样逗留在科德角顶端附近,像围绕在一根蜡烛周围的许多飞蛾一样。雷斯角和长角的灯塔就是黑夜里为他们点燃的蜡烛,远远看去,它们似乎与烛火保持着一定距离,依然显得洁白美好,但当我们逐渐接近它们时才发现他们的翅膀和身体原来已经微微烧焦了。
村庄似乎就是这样,所有身强体壮的男人都在海上耕耘。在北特鲁罗,妇女和姑娘们会坐在自家门口遥望15至20英里以外的海面上,她们的丈夫或兄弟正驾着几百艘白色捕捞船辛苦地捕捞鲭鱼,就像乡村里的农妇遥望山坡上辛勤耕种的丈夫一样。然而不同的是,开饭的号角声却无法传入捕鱼人的耳中。
通过科德角腕部最狭长的地带后,不出半英里便驶入了港湾一侧,但这个地方仍在特鲁罗境内,因为该镇靠海岸有12英里长。我们想去离此处最近的普罗文斯敦境内一个叫亚拉腊山的沙丘上午休,那里灌木丛生,高出海面约100英尺。一路上,我们欣赏到了千姿百态的沙洲美景,也看到了奇妙有趣的幻象,后来我才知道,希区柯克在科德角的沙洲上也曾看到过这种幻象。当时我们正穿过沙漠中一个浅显的溪谷,溪谷周围的沙地平坦光滑,地势平缓向上,与地平线之间的夹角很小,峡谷最低的地方有一连串清澈的浅水池。我们斜穿过溪谷到对面去取水喝,结果发现这些水池也是倾斜的,虽然与地平线的夹角很小,但看起来却倾斜明显,而且水池之间也是明显连通的,没有一丝水波,看不出水在流动。因而,当我们来到一个方便取水的水池旁时,感觉自己似乎爬高了好几英尺。那些水池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能够像倾斜放置的镜子那样倾斜地躺在溪谷边上。这是普罗文斯敦沙漠中一个美轮美奂的幻象,但比不上梵语所说的“干渴的瞪羚”,因为这幻象中有真实的水,而且也确实为我们解了渴。
哥本哈根的拉芬教授认为这种幻象与具有“奇妙海岸”的意思的地名“furdustrandas”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然而当我对普罗文斯敦的一位老居民说起我所见到的幻象时,他却表示他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我曾在前文提到过1007年托尔芬远赴文兰探险的途中,曾在一处海岸登陆,那里就是古老的冰岛文中所记述的“奇妙海岸”。但这片沙滩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长度,而不是它的幻象。幻象在所有的沙漠中都很常见,而北欧人将这个名字赋予这个地方是有充分而合理的理由的,“因为沿着这些海岸航行需要耗费很长时间”。然而,如果你从格陵兰沿着这片海岸一直航行至巴泽兹湾,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片覆盖着沙的海滩。但不管托尔芬是否见过这里的幻象,梭罗却看到了。
这并不是我在科德角看过的唯一一种幻象。紧靠海岸的那一半海滩通常都是平坦或几乎是平坦的,而另一半则向下倾斜,一直延伸到海边。日落时分,我走在韦尔弗利特的海边,却感觉里面的那一半海滩似乎在向上倾斜至水边,而且与另一半海滩相接,形成一条10至12英尺高、贯穿整个海滨的脊状隆起,但我所站之处的对面似乎总是显得更高一些。虽然我看到前一股潮水所留下的暗色轮廓在外观上只达到海滩倾斜度的一半,这一现象足以说明那是一种幻象,可直到我走下海岸之前都始终未能相信这点。陌生人很容易发现令这里的早期定居者感到奇怪的景象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所研究的事物正是陌生的。那位年老的牡蛎采集者在谈及射杀海鸥时就曾说过,在海岸下开枪时,必须向下面瞄准。
附近一位居民说,有一年的8月,他在诺申岛用望远镜观看正在马撒葡萄园岛附近航行的船只。当时的海水看起来非常平静,船只的倒影清晰可见,可是从船只满帆的状态来看,又说明海上是有风的,海面上应当有细纹才对。当时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认为那是幻象,是雾霭反射形成的倒影。
我们站在上文提到的那个沙丘上俯瞰普罗文斯敦及其港口,此时的港内一片汪洋,一艘船也没有。夜幕尚未降临,我们不想在白天进入普罗文斯敦,因此尽管天气寒冷且刮着风,我们还是穿过沙漠回到了大西洋一侧。大海的威力对我们来说具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我们再一次沿着靠近雷斯角的海滩漫步。大海从没有像读者想象得那样平静,相反,海上总是疾风劲吹,巨浪翻滚,呼啸不止。这里的海岸几乎变成了东西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