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奸细
第91章奸细
01
琴声凝噎，忧思如缕。弹着弹着居然走神了，一指下得重了些，琴弦“嘡”的一声断裂，打在指尖上，婉静一声痛呼，连忙对着指尖吹气。一旁的南音一脸困惑不解道：“公主，你明明已如所愿，为何还是不开心？”
“如愿？哪里如愿？”婉静不由的一声轻笑。
“皇上已经召见了卫大人，说明你们之间还是有希望的啊。”
“南音，你不明白。”染衣道，一边端来一碗凉水，让婉静把手指浸在里面。
“昨儿个，他不是寄信过来了吗？是不是信上说了不好的？”染衣问道。
“那信，哪里是他寄来的？”婉静摇头喟叹，苦笑不已。
“啊？那是谁？”染衣惊讶不已，婉静与她对视一眼，染衣顿时了悟。
婉静一脸忧虑道：“信中之意，似乎他不日就要出现在京城。”
南音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不过听到他们说寄信，卫大人和公主天天在宫里能见到面，又何须寄信？不是他的信，公主感到失望忧郁，难道是，公主属意另有其人？
正想着，婉静忽然起身，和着染衣出去了，她收拾好琴，来到布贵人房间里。
“这些日子公主依然心情不好，你可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布贵人问道。
“奴婢不知……”南音道，“不过昨日公主收到了一封信，今日便开始神情恍惚了起来。”
“信？什么信？哪里寄来的信？谁寄的？”布贵人立即紧张的追问，南音却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奴婢，只是隐约知道公主收到了信，那封信奴婢并没有见过…”
布贵人继续问道：“那宫中近日和宫外的什么人有联系吗？”
南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毕竟公主的私房话都是对着染衣姑娘说，染衣姑娘也不会把公主的事情告诉奴婢。”南音小声道，“所以，奴婢只能看眼前看到的事情……”
布贵人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方嬷嬷冷喝了一声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灵巧！不会多动动脑子吗？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南音连忙跪在地上道：“不知公主是不是对奴婢有所察觉，很多事情在奴婢面前都避着奴婢，和染衣说话也是点到为止，出去的时候也不太让奴婢跟着了……”
“既是如此，让你继续待在公主身边也没有什么意义，你这种脑子，也伺候不了主子，不如调去浣衣局吧。”方嬷嬷瞪着她冷哼道。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把奴婢送到浣衣局！”南音连连扣头，“奴婢会竭心尽力去伺候公主，让公主信任奴婢的。这两年，奴婢可是将跟随公主所知的事情都告诉娘娘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公主和卫大人的事情，也是奴婢告诉娘娘的……”
方嬷嬷道：“你就做好了这一件事就想邀功，他们天天见面，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以为这件事你不说娘娘就没办法知道吗？”
“好了，方嬷嬷，你不用说她了。”布贵人开口，“我也知道这两年来你都很尽心，却凡事都未上心。就如，公主去塞外这两个月，你一直很尽心的伺候她在院中种的桔梗花，但是这桔梗花的种子是谁送的你知道吗？连我都知道，当初那包种子，是从宫外送进来的，公主从出生就在宫里，出宫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你为何不会想想吗，公主在宫外究竟认识谁呢？公主一直很宝贝她的花，说明送他种子的人对她很重要，她时长望着院子里的花出神，证明这花对她也有特殊的意义，可是这件事你一件都没有想到，不是吗？”
南音怔怔的望着布贵人，恍然一惊。布贵人幽幽叹了一声：“第一眼见你的时候，看你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我还真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
“南音愚钝，这的确是南音的疏忽！”南音垂下头，信誓旦旦道，“娘娘的提点让南音恍然大悟，请再给南音一个机会！”
“好了，你退下吧，在我这待久了公主要生疑的。”布贵人悠悠摆了摆手，用不轻不重的口吻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务必把寄信的人给我查清楚。”
02
婉静拉着染衣出去一直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到御花园西北角，她们常去的那株老杏树底下才停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拉着奴婢出来了？”染衣一脸困惑道。
“额娘和方嬷嬷从来不出宫门，也素与宫中其他人没什么来往。却清楚的知道清溪，连在哪里当值都知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染衣惊讶道：“你是怀疑南音？”
“额娘不喜欢蒙古人，噶尔臧的事情还暂时不能被额娘知道。更何况，他现在是德容的未婚夫婿，不管是不是南音，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如果真的是南音，那太可怕了，进进出出一直跟着我们，原来是奸细！”
婉静轻叹了一声，蹙着眉沉吟道：“如果真的是南音，这次也算是帮了我一把。不过我们以后说话要小心了，万不能让她知道噶尔臧，哪怕是苏辛哲的任何一点事情。”
“对了，苏辛哲的信上写的什么，要来京城，是冲着公主来的吗？”
“信上留了一首时，他没有明确说要来京城，只是我的推断。”婉静轻声呢喃出那首诗：“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第一个‘邂逅’，指是是他与我在马车上相遇，将我掳走的那一次，这第二个‘邂逅’，我觉得是一种暗示，暗示他还会在出现。毕竟，那日噶尔臧在营中将我救走，与他之间已无然后，他偏偏又寄信给我。信中唯有这短诗一首，绝不会只是写毫无意义的内容。”
“这听着像是一首情诗，或许，他真的只是思慕公主呢？”
“绝不可能。此人我虽接触不深，但感觉他的城府极深，这种事，换作是一般青春少艾的风流书生还可信，但于他，绝无可能。”
“糟糕！”染衣忽然惊呼一声，“我们都出去了，南音会不会翻公主的东西？万一被她看见那封信怎么办？”
“我想她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婉静淡淡道，“那封信昨天就已经被我烧掉了。”
“公主，就是因为那封信，你今日才心事重重的吗？”
“不是。”婉静靠着树杆坐了下来，抱着膝盖道：“只是忽然之间，对我和他的未来很不自信。”
“明明和他在一起的几率近乎不可能了，偏偏还是那么想和他在一起，明明知道是执念，可是，还是不愿意让自己清醒，觉得他和阿姊，一日不成亲，我便有一日的希望。宁愿为了这一点渺茫的希望，利用自己的知己，欺骗自己的阿玛和额娘……”
染衣亦坐在她身边，把手轻轻的搭在她背上。婉静道：“是，他的确是信誓旦旦的对我许过诺，但我又是哪来的自信呢？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我觉得和他之间的缘分淡淡的可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么深深的喜欢上她了，他会像我喜欢他一样那么深的喜欢我吗？想想都觉得不自信。觉得和他之间的感情太单薄了。”
“公主。”染衣冲她眨眨眼：“你听过‘一眼万年，覆水难收’么？用一眨眼的时间爱上你，用一万年的时间忘记你。”
“这是什么？出自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婉静困惑道。
“这不过是一句戏词而已，前段时间，京城很火的一出折子戏，据说有很多宫人在月休的那一天都出了宫，就为了看这一折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