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心意

两人回去的时候，桥上的行人已稀稀落落，所剩无几。

走到侯府门口时，已是夜深。

姜梨烟停下脚步，回过头朝他笑道：“到了，殿下，你回去吧。”

说完，姜梨烟提起裙摆拾级而上。

沈聿承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烟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姜梨烟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殿下假设之事不可能发生，这假设，便没有任何意义。”

沈聿承身形微微一僵。

他心里清楚她的答案，可还是想从她口中亲耳听到，而当他真的听到那答案时，却发现并没有预想中释然。

他缓缓松开了手，唇角勉强扯起一抹笑道：“嗯，我懂了，回府去吧。”

姜梨烟垂下头，紧抿着嘴唇。

曾经，她误以为沈聿承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兄妹之谊，但此刻她再怎么迟钝，也该察觉到他的心意了。

可笑的是，自己不仅曾让他配合着破坏这门婚事，还三番五次地撮合他和苏暮云，试图为他们牵线搭桥。

沈聿承……该是被她伤了不少次吧？

想到这，她竟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沈聿承见她满脸愧疚，心中不忍，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傻烟儿，别想太多，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一切有我在。”

姜梨烟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她转过身，走进侯府侧门。

沈聿承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中，心口胀得生疼。

今夜侯府灯火通明，很多人都没睡，就等着姜梨烟回府。

太子的人虽已提前到侯府通报了姜梨烟平安无恙的消息，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没能看到姜梨烟安然归来，众人心里那根弦始终紧绷着。

这众人之中，自然也少不了柳氏和姜柔仪。

毕竟，姜梨烟若是真出了事，姜柔仪日后的婚嫁大事必定会受到影响，想寻得一门好亲事便难如登天了。

姜梨烟踏入延松堂，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的一大家子人，她微微一怔：“都……还没睡呢？”

老夫人率先开了口，语气中满是责备：“闯出这般大祸，还有心思跑出去闲逛！”

姜柔仪连忙几步上前，亲昵地挽住姜梨烟的手臂，“烟儿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妹妹很是担心姐姐！”

姜梨烟皱着眉瞥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随后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向父亲、母亲和哥哥行礼：“父亲母亲，哥哥，烟儿回来了。”

程氏急忙上前扶住她，满眼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烟儿，累坏了吧，娘先送你回房休息。”

姜松年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责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这件事本就是因自己私养暗卫而起，让烟儿卷入这趟浑水已经是自己的不是，若是此刻再责备她，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还是等她缓过这一阵，再让她哥哥细细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于是，姜松年也只是柔声说道：“去吧。既然烟儿已经平安回府，大家也都各自回房歇息吧。”

老夫人却用力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声色俱厉：“松年，你们夫妇俩整日就知道惯着她！今天这事若不叫她长长记性，日后她指不定要连累整个侯府！”

柳氏见状，假模假样地开口打圆场：“老夫人，这次也是那江德居心叵测，栽赃陷害，才让咱们烟姐儿白白受了牢狱之苦，也不能全怪烟姐儿呀。”

“若不是她如此毛躁，连自己的印章都能弄丢，那江德又怎会有机可乘？幸亏江德拿到的不是她的真印章，不然侯府可就跟着她一起遭殃！”

老夫人依旧不依不饶，“再说了，太子和你爹都已经向皇后求情，让你暂且留在东宫，你倒好，居然自请入狱，是觉得侯府的脸还没丢够吗？”

“你自己作贱自己的名声也就罢了，可你让仪儿日后还怎么在京中世家公子面前抬起头来？”

姜柔仪低下头，一脸委屈：“祖母，只要姐姐没事就好，仪儿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程氏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老夫人您还只想着二姑娘将来能不能嫁个好人家？

老夫人冷然道：“且不说仪儿会被她连累，她那太子妃的位子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能就这么轻易揭过？”

姜梨烟唇边噙着一丝冷笑，“烟儿的婚事就不劳祖母费心了。至于柔仪妹妹，若是太子殿下真要重新选妃，妹妹不正好有机会吗？哦，瞧我这记性，竟忘了我败坏了侯府的名声，妹妹恐怕也会因此落选呢。”

姜柔仪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老夫人气得发颤：“你们都瞧瞧她这副模样！”

程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怼：“烟儿做不成太子妃又如何？侯府何时需要靠烟儿的终身大事来撑门面了？老夫人是当侯爷和我们缚儿不存在吗？”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太子妃之位，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你们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老夫人满脸怒容。

姜松年刚想开口，却见姜缚冷着脸抢先一步说道：“祖母不妨直说，到底要如何才肯罢休？”

老夫人微微一怔，咬牙道：“按家法处置！”

“好，我替烟儿受罚。”姜缚毫不犹豫道。

“缚儿，你……”

姜松年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够了！江德曾是本侯管教的部下，这件事本就是因他背叛侯府而起，难不成连本侯也要一起受罚不成！”

老夫人一下子被噎住，沉默良久，才恨恨地说道：“罢了！如今这侯府我是说不上话了，日后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