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分裂
“我的事能发生,你的就能发生,等你卖假酒被揭发,酒馆开不了不说,保不齐你还要被拘留,你得为自己想想啊!”
“你怎么知道我卖了假酒?”
这话倒是轮到陆雪疑惑了,“难道酒吧还卖真酒?”
戴奇忍着一股火,简直无法交流。
“行行行,说你的计划吧。”
“计划?我的存稿和老书的原稿毁于一旦,你现在问我计划?”
戴奇有些急了,“早就和你说了,这里头桩桩件件都是戏,演给家里看就行了,你非要求个真,还给落到纸上弄得和剧本也似的,这不是给自己添霉头吗。”
“点子是你出的,我只是执行!”
“当然要执行,可也不用把件件霉运都抖落出来吧,真像你写的,我还活不活了!”
“你还有脸说这话,我写了就应验,还不是你犯冲!还敢说活不活了,真要是心里不亏不欠你怕什么!”
“你有这本事还写什么书,画符镇宅去呀!我卖假酒被逮那是常在河边走,你硬盘被爆那是……”
“是什么!是什么!”
血色陡然铺满了陆雪的面庞,戴奇突然抓了抓头发,好像这屋里遍地都是陆雪的剪刀。而他的话更像是磨刀石,多一次摩擦多一次锋利,两个人已经不能再继续谈,甚至离得近了都要爆炸。
快步近乎小跑一样,戴奇出了房间。
他在车里抽着烟,单曲循环着青芥子的一首老歌《分裂》——
总是回味,
素未谋面却可以有千场醉,
聊了许多不必知道那是谁,
纵情,摆脱,
摆脱,无罪。
试着后悔,
一晌贪欢时总忘掉了天黑,
彻夜无眠时才问一声错对,
入夜,掩埋,
隔夜,太累。
……
戴奇开出小区,却不知该去哪里。小区入口的花坛,粉红色的虞美人正要开放。他一直坐在车里,想了又想、想了很多,想起一个个结、一个个绊。
快到黄昏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请问您是戴奇戴先生吗?”
“你是哪位?”
“您是陆雪女士的丈夫吧?”
“什么事。”
“我们这边呢是一家化妆机构,接到了陆雪女士的单,我们要在今晚十点前给您化一个妆,我们公司在园南这边,您看是有空过来还是我们上门呢?”
“化什么妆?”戴奇皱着眉。
“不是太好形容,要不我加您一下微信,具体的内容我们微信沟通。”
不大一会儿,一张血淋淋的照片出现在戴奇眼前,那张脸简直不能称之为人脸,疙疙瘩瘩肿得就像掉在垄子上那些早熟的葡萄。
旋即,一道语音传来,“应陆女士的要求,要把您化成这个样子,但是您不必有任何担心,对您的皮肤不会有任何伤害,而且也很容易清洗。”
后面接连又来了几条语音,戴奇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他拨通了陆雪的电话,只得了冷冰冰的五个字——有事,回来说。
再见之后,陆雪大是不同,不明为何她“振作”了起来。那副认真且淡漠的样子,与他们第一次见面一般无二,甚至连说的话都有那么几分相似。
“对你我而言,我们离婚不需要有任何理由,遗憾的是我们的身后都背着各自的父母。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意味着接下来会有无尽的繁琐与苦恼,家里的一关又一关我已经过够了,我希望离婚即代表消停。”
“所以就有化妆这回事?”
“这一切我都想好了,我来做那个坏人,我和家里说写作过程中精神分裂,误把你的一个顾客当成了出轨对象,所以大打出手。”
精神分裂,确实是一味猛药。戴奇也知道,需要这样的猛药。
如果只是普通的家暴——
戴奇的父母一定会说“结都结了,再过过看”。
陆雪的父母也会说“下手虽重,不是故意。”
戴奇的父母还会说“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陆雪的父母再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一桩事,双方家庭的分量有多大,从他们为什么结婚就看出来了。只有让双方父母觉得无以为继才算成功,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双方父母硬下心来,所以吵架要抄出功夫来,否则这将成为漫长的拉锯。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