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孤苦伶仃

第131章孤苦伶仃

正在她踟蹰的时候，杜掌柜手里又端了一个盘子，从后面的厨房里走了出来。“姑娘，坐呀！”他见她一直站着，便极热情地招呼着她，还特意腾出手来替她拉开了一把椅子。

“多谢杜掌柜了。”戚流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从地在那把椅子上坐下。

杜掌柜顺手将刚端出来的那只烧鸡放到她的面前，又折回厨房里去取了两副碗筷出来，一人面前摆了一副。

“趁热吃，别客气！”杜掌柜说着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嗯。”戚流霜虽然这样应了，但哪里又会真的不与他不客气。

她平时吃饭都是大口大口的，可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却是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地细嚼慢咽。

杜掌柜不停地往她的碗里夹着菜，甚至将一只鸡仅有的两条腿都给了她。

这只鸡比戚流霜在摄政王府里吃过的几乎要小了一半，也不知道是还没长大就被宰了，还是因为缺乏食粮而只能长成这样。

“这是剩下的鸡里头最大的一只了，姑娘你别嫌弃。”杜掌柜见戚流霜盯着鸡腿发呆，以为她是嫌这鸡肉太少，连忙出声解释。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戚流霜回过神来，尤其真诚地向杜掌柜请教：“这鸡还这么小，为什么不等养大一些再吃呢？”

“唉。”杜掌柜将筷子放下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现在这苍山城里的人已经少了大半，原来那些种菜养鸡的都不在了，这些鸡还是我自个儿捡回来养的。我没有养鸡的经验，这客栈里储备的菜人吃都不够，哪有粮食给鸡吃？反正我养了这么多天，这鸡也就这么大了。”

“没事儿，有肉吃我就满足了。”戚流霜扬起笑脸，夹了鸡腿塞进嘴里，一口就咬下来一大块肉。

因为这鸡太小，一条腿上的肉也少，差不多三五口就能吃完，而且这肉质还挺柴的，一点儿鸡肉味儿都吃不出来。

一想到苍山城里的其他百姓如今顿顿吃得比这个还要差，戚流霜又觉得有些羞愧，而且胸口堵得非常难受。

毕竟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她的亲哥。

她慢慢吞吞地吃完一碗饭以后仍旧觉得饿，却不好意思再盛。

她刚一放下筷子，杜掌柜就惊诧地问：“就吃那么点儿饭，能吃饱吗？”

戚流霜昧着良心点头，勉强地笑着说：“能吃饱。”

然而她的心里却在估量着，包袱里还剩下的那些干粮够不够她今晚吃。

她本想将碗筷拿去洗干净，却被杜掌柜拦了下来。

“放着我来就好。”他说。

盛情难却，戚流霜只得重新坐了回去。她其实很想直接上楼去，虽然在房间里也无事可做，但也比在这里看人家吃饭要好。不过杜掌柜还没吃完，出于礼貌，她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杜掌柜见她不走，以为她是想要留下来与他说话，便起了一个话头。

“姑娘怎么称呼呀？”

“我姓金，金子的金。”戚流霜愣了一下，反应了三秒才回答。

好险，“戚”字都到了嘴边，又被她机警地咽了下去。

“金姑娘。”杜掌柜用手指蘸了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金”，又继续问：“你从哪儿来的呀？”

“陈都。”

“陈都？”杜掌柜睁大了眼，感叹道：“我这一辈子都没去过陈都啊！”

不知怎的，戚流霜竟觉得有些酸楚。

“一辈子还有那么长呢，以后总有机会去的。”她安慰他说。

“谁知道呢。”杜掌柜说着说着，情绪就低落了下来，“万一吴国或者齐国再打过来一回，说不定我也会活不了了。”

“哎咦——”戚流霜摆摆手，故意轻松地说：“摄政王殿下在这里守着呢，吴国和齐国哪里还敢来！”

杜掌柜却并没有因她的话而受到安慰。他苦笑着说：“摄政王殿下终归还是要走的，苍山离吴国这么近，他们要是打过来，就算是摄政王殿下，也不可能及时地阻拦。”

“即使要走，摄政王殿下也一定会派更多的人守在苍山的。”戚流霜相信宇文睿不会置苍山百姓于不顾。

“唉。”杜掌柜仍旧是长吁短叹着，“或许过几天我想开了，也就收拾东西离开苍山，去临近的城市了。反正我的家人好友全都被吴军杀死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去哪里都行。”

若不是不合适，戚流霜真想给杜掌柜一个拥抱。

她明白这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受，就像是她穿越最初，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绝望得恨不得再死一次。

不过，她比杜掌柜要幸运得多，因为在那以后她又遇到了许多真心待她的朋友，以及想要与之携手一生的男人。

“去全国各处走走也好，或许会交到新的朋友。”她是真心地希望杜掌柜也能像她一样，走出那片阴霾。

不过，她也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清楚——

“吴军在苍山，到底做了什么？”

杜掌柜听她提起吴军，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吴国的那群混账！”他破口大骂，“他们……他们……”

然而才开了个头，就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

杜掌柜的眼底有泪光在闪烁。

人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是在说起吴军在苍山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杜掌柜和丁乙都是这样的反应——

戚流霜心中对吴国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