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40章对决
到底是几岁第一次与奥尔吉姆见面的呢？
在那个充斥着战火、饥荒、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在那个哨兵向导被视为怪物，会被恐慌的民众、专丨制的领主、英勇的战士下全力剿杀的年代里，弗莱伊真的是记不起来了。
可能是十来岁,也可能更早一些，七八岁又或者四五岁？
弗莱伊的脑海里能追索到的奥尔吉姆最早的记忆还是一只小小的扑扇着骨翅,用空洞的眼眶歪着头看他的小骨龙。
那个时候我好像还以为那是一只被啃干净了肉的小鸟诈尸了……
弗莱伊隐隐约约想起来了一点。
冬天,天气很冷,他又冷又饿,在巷子里翻垃圾桶吃，然后被占据那块地盘的流民给狠狠揍了一顿。他当然是不肯老实挨打的，所以拼了命地反抗，一对多,小孩对大人,最后的结局当然是被揍得很惨，要不是有一个女人嚷嚷着太冷了想回去了,他可能就没命了。
对于那个年代的人而言,打死一两个人并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到处都在死人。像是他那种无家可归的小孩,如果不幸碰到饿了几天几夜的人,被打死后说不定还会被拿来加个餐。所以,那群人放弃弗莱伊的时候倒是有点不舍得。
“太瘦了,就算拿来加餐也没肉吃。”有人作出判断，然后大家才都散了，留下弗莱伊一个人躺倒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
雪一点一点飘落下来,弗莱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冷，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变得很轻，身体变得很重，轻的不停往上飘，重的则不断往下坠，于是两者之间的维系渐渐越来越弱，马上就要分开了。
“哒哒哒”的声音就是这个时候传到他耳朵里的，弗莱伊的眼睛都被打肿了，看出去的世界只剩了一条线，所以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想，如果死了，会不会真的有一个传教士们所说的四季如春，繁花似锦，哪里都不缺吃的好地方在等着他。
“我想……想吃个黑麦面包，大一点儿的，不要舔一口就没了。要没有发霉的，最好，还能喝口豆子汤，他们会给我的吧。天堂里的……天使……”
然后，在弗莱伊眼前便出现了一根细长的小小的骨头，那根骨头还会摇来晃去，像是有什么人抓着它在晃悠，像是，拿着骨头在逗一条狗。
弗莱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张开嘴猛地咬了上去，骨头吓了一跳，嗖地就往后一缩。弗莱伊用力睁大眼睛，寻找丢失的骨头。就算没有大块的肉也好，只要还沾着一点儿，哪怕只是一点儿的肉丝，就算是沾着点儿肉汤的味道也好……
于是，他见到了奥尔吉姆。
小小的骨龙，几乎就像是麻雀那么大小，瘫坐在雪地里，歪着脑袋，用空洞的眼眶对着他。不知是害怕，还是好奇。
弗莱伊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记忆太过久远，让他恍如隔世，不，确实是已经隔世了。
奥尔吉姆是弗莱伊的精神体，如果他死了，奥尔吉姆也就不存在了。
三百年前，弗莱伊亲眼见证了奥尔吉姆在他眼前寸寸崩溃，化作齑粉，然而现在，他却在古河乐城里再次见到了一头与奥尔吉姆一模一样的龙。
“龙……”麦克斯目瞪口呆，似乎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因此揉了揉眼睛。
“奥尔吉姆？”不知是d还是克莱斯特的家伙却微一皱眉，“骨龙奥尔吉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弗莱伊赶紧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河乐城里有什么人的精神体是龙。”
“也是，如果再有一个雷泽大帝式的人物，王国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弗莱伊愣了一下，这说话的口吻是：“d？”
“怎么？”d有一点茫然，但很快反应过来，“刚刚有哪个人格出来过？”
“克莱斯特，出来过一下子。”
“是吗？”d沉默了，“我不记得了。”他的记忆结束在不停往下坠落，等到着地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骨龙。
然而短暂的记忆丧失并不是现在最值得关注的问题，因为小绿化身的绿光正在不停地膨胀，它就像是一颗深绿色的星辰，气咻咻地一涨一缩，宛如一个人生气时的呼吸。
“小绿又怎么了？”
“好像是生气了。”
“生气？”
“啊……”弗莱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不知道重生以后怎么会得了小绿这么一个精神体——明明上一具身体“小孩”的精神体并不是小绿这样的，而且虽然小绿常常不听话，以至于弗莱伊总是忍不住偷偷想，如果奥尔吉姆也跟着一起重生就好了，但这些日子以来，他跟小绿的关系也确实是越来越融洽了，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会见到“奥尔吉姆”。
似乎有一种好容易跟新女友处顺了，却又跟前女友重逢的感觉。
弗莱伊纠结地想，为什么上天给本大帝出的题目总是超纲？
“你怎么不说话啊！”麦克斯压低声音，紧张地说道。
巨龙的头颅已经锁定了他们几个，谁也不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啊。”d想，既不知道这头龙是什么、哪儿来的，也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他们还能怎么办。逃跑吗？
“对了，这头龙会喷火吗？”
“奥尔吉姆是不会的。”
但谁也不知道这头龙会不会，毕竟它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橘红色火焰，而这一带处处都是被大火焚烧过后的痕迹。
“如果我们现在动起来了，它朝我们喷火的话……”d转动眼珠，试图判断自己跳进水里需要花多少时间。最近的水面距离他们大概在一百米左右，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去需要花费他至少十秒的时间，而大火喷出来则不会超过三秒钟。
“麻烦啊，这样会变成烤小鸟的吧。”
那头传过来的心声显然是弗莱伊也在做同样的打算，d突然又觉得好笑起来。
“我试着和它沟通看看。”弗莱伊下了决定。虽然从巨龙出现到现在他下定主意好像过了很久，事实上也就是十多秒的时间，不过也正是在这十多秒的时间里，巨龙发现他们、锁定他们却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也许沟通是可行的。
“小绿……”然而弗莱伊才刚打算开口呼唤，那颗绿色的星星突然就往后一退，像是蓄力一般，在瞬间，它凝实缩小到成为一个几乎无法观测大小的光点，也就是同时，这个光点的亮度迸发到了极致。
“闭眼！”不用弗莱伊大喊，d和麦克斯同时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一轮小太阳在极近的距离爆发，小绿短暂地停了一下，跟着呼啸着，拖着一条彗星尾一般的光帚，向着巨龙直挺挺地撞了过去。
“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