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胳膊肘朝哪拐
第87章胳膊肘朝哪拐
老太太既然都说了是赠与小辈的，那穆氏自不会参与，沐海棠方尝了甜头，正拉着顾思礼说悄悄话也无心参与，两个兰年纪又小，吃什锦盘子里的松子糖还来不及，又怎会凑热闹，唯有顾芳华同顾思学得空，占了余下的两个位置。顾思学花钱是一般好手，奈何脑瓜子实在钝的生锈，连《九章算术》都是在长姐压迫之下记熟的，更莫说是费心思去打点田庄、商铺。所以打起身开始，他的目光便是盯准了梅花案上的酒盅，一门心思想找杯少的，吃了也不至于出丑。
“学哥儿，伤人者人必伤之，若是你叫姐姐伤心了，仔细要伤身呦。”
还不等顾思学挑出当喝哪杯酒才是，便被顾芳华轻若蚊吟的嘱咐骇了一跳。
长姐……这又是要揍自己？
为什么啊啊啊？！
莫不是长姐怕自己赢了铺子？
可莫说自己心算才思不如她十分之一，便是当真叫自己踩了****侥幸赢了牌局，也必是把东西上交到母亲手里，总归这地契都是在一家子里转悠，依着母亲对长姐的宠爱，只要她肯开口定会给她的，她又何须威胁自己？
顾思学心里一连猜了十余个念头，却大多刚冒个头便叫他自己给否了，直到战战兢兢的入了座，他也未想出个所以然，只是越瞧顾芳华灿若夏花的笑脸便心惊罢了。
“原按照规矩应是请胜者做庄，只是大奶奶已经下了桌，免不了要再寻一位新庄家。”苏墨姑姑笑笑，也不主动开口说个法子，只握了叶子牌站在桌边恭敬的等着。
顾思学尤还猜的两眼发直，而顾芳华则摆明了一派甩手掌柜的闲人模样，顾思文原就原就是被硬拉来的，自不愿干耗下去，便装着胆子起了头：“先前是按着辈分请外祖母坐庄，这一会便也……”
“都是兄弟姐妹，若是再按辈分未免生疏。”
未等学哥儿将话说完，顾雪音便颦眉打断，又复浅笑道：
“依着我意思，不若每人各从一摞牌中任意抽取一张，由抽到顺位最高者坐庄。再者玩牌都是恰是自家兄妹，不若各自姐弟一组，只派一人抽取，其余相同便是。学哥儿，你觉得如何？”
蓦然被点名，顾思学也是一怔，叶子牌庄家负责指点分牌和主持牌局，权利是最先出牌，当然也就享受首先从场上翻开的牌中选取最重要的牌的权利。
文哥儿未说完的话是请长姐坐庄，其实顾思学心中也是如此想。
老太太毕竟不是顾家人，便是不提当年事，也没得为顾家子孙散尽家财的义务。若说在顾府还对谁亲厚些，除了血脉相连的穆氏，便是她一手带大的顾芳华，便是如今出了地契、房契，大抵是想借着牌局将东西名正言顺的送与顾芳华。
顾思学做学问虽不及诸位兄弟姐妹，但不是什么蠢人，如今叫顾雪音这一问，便知道她对炕桌上的东西有意。
“我……”
顾思学垂下眼脸，想偷瞧几眼母亲与外祖母的脸色再做决定，奈何这青纱帐虽透薄，但总归是隔了一层，顾思学偷瞄了半晌，只觉得外祖母与母亲的脸上皆是如泰山般不动声色的淡然，好似自己如何说都无妨，但心里似乎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若是自己选错了，只怕不止有皮肉之苦。
“总归是游戏，本就是为着好玩来的，输赢有命富贵在天，抽签个签决定坐庄又何妨？”轻咬朱唇，顾雪音说罢了这句便低头再多话，眉心中间渐现出一道思虑过重的深痕来。
瞧着这道深痕顾思学忽有些心疼，如今柳姨娘大势不再，碧涛阁中原先伺候的下人也被发卖了大半，母亲新送去的丫鬟虽都是手脚勤快的老实人，只是瞧着都有几分呆板，便是泡茶该用什么水，过几道方味鲜纯皆是不知。
上次去找二姐，她似乎是在打听何处卖刺绣能换个好价钱，而长姐……
顾思学侧眼瞥了手撑着头吃茶发呆的顾芳华一下，长姐院中的物件最是精致，如今又有外祖母与舅舅的馈赠，便是少这两桩房契、地契也是差不了许多！
“二姐姐……说得在理，都是平辈的兄弟姐妹，便抽牌定庄家罢。”分明没做亏心事，可一席话说完，顾思学便觉得自己脸好似叫火烫了炽热，低头再不敢去瞧胞姐、母亲。
倒是顾雪音嘴角翘了翘，唇边绽开的微微一笑明媚得要把墙上绘得芙蓉花压下去，哪还有半分愁态。
隔着青纱帐，穆氏微微叹息，倒不介意谁做庄家好得利的小事，而是自己统共就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心慈手软，胳膊肘朝外拐的主，只求他日后能明白些，莫连谁是自己亲姐姐都搞不清。
见顾思学都松了口，顾思文自也不敢给胞姐添堵，顺口便附和上了，三双眼睛滴溜溜的瞧着顾芳华，倒有几分压迫之意。
“既然弟弟妹妹都说好，我这个长姐自不敢托大，还请苏墨姑姑备牌请他们先抽罢。”顾芳华笑笑，仍是不见喜怒。
见顾芳华答应了，顾雪音自是当仁不让头一个抽牌，是个不大不小一万贯：“学哥儿，该你了。”
“啊？”
还不等顾思学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腕叫顾雪音一拉，在摊手里头以握着张三万贯。
“好弟弟，姐姐院里也是乱的没法子了，就求你帮我这一回吧，权当是救我！”贴近时顾雪音留下一句带着哭腔的哀求，再分开又意换上小面“哈哈，想不到我运气倒是不错，只一回便中了庄家。”
不，不是运气！
顾思学死咬住嘴唇，紧盯着苏墨姑姑发下的博古叶子，这叶子自己小时候便同二姐姐玩过，那时赌得是瓜子，为了逗弄自己她还特在每片叶子上做了标记，也就是说这副牌她早就是心知肚明！
一桌四人，便是文哥儿不知情，二姐姐凭知晓牌底也是十有八九的胜利，如今她再求自己，并非是想恳求帮忙，而是想叫自己拖长姐后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