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归藩

第153章归藩

昭帝准许燕王带着大世子萧月瑾的遗体回凤阳，却留下了燕王妃与二世子萧月瑾在汴京做人质，并设下多为侍卫以保护为由，将他们看管起来。萧月白百无聊赖，慢慢的登山西楼，映入眼帘的是街南葱翠的绿树，透过绿树的遮掩依稀能看见远方的屋脊上瑞兽红瓦，再远些，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今日是顾家大小姐的及笄礼，世子倘若实在想去看，向上头说一身倒也是可以，免得明日回了凤阳，再也瞧不见。”看萧月白一直站在栏杆边一动不动，武先生知道他是心里记挂顾芳华，便走向前开口。

眼前的萧月白外披乌云豹氅衣，内穿一身海龙皮小鹰膀褂，虽瞧着还是一副春暖芙蓉面的好相貌，但丰润的姿容已然消瘦不少，就连脸上惯带有的轻佻笑意，也变做用来隐藏情绪的面具。

“不去了，总归她都要嫁人了，我再去非但给自己添堵，亦是更给顾家招惹猜忌。陆云州还算是个好人，总要叫他捡回便宜。”

萧月白低声笑笑，就近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下，又指了武先生坐自己身边，指天笑道：

“昔有鸿鹄被困笼中，旁人皆笑其为燕雀，先生以为如何？”

武先生知道萧月白是在暗指自身处境，便也笑笑，宽慰他道：“**************，一遇风云便化龙。那鸿鹄所遇之困境不过是因时候未到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世子总归再耐心等等。”

萧月白笑笑，前些天跟随燕王一起回到凤阳诊治的太医来信，说燕王的疯病越发重，非但打伤了侍卫跑出去，还怕朝凤河的河水当做了床，一个猛子便扎到了河里，虽是抢救及时保住了一口气，但瞧着已然不大好。

得知消息后，待在宫中的燕王妃立刻惊得昏死过去，吓得一班太医又是掐人中，又是喂人参才保住她一条性命，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燕王妃人虽是醒过来了，但却是镇日在宫中哭嚎，不论是逮着谁都能大吐一番苦水，莫说宫里的太后妃嫔们一个跑不掉，就是连昭帝也被迫听了几个时辰。

就这样哭了几日，莫说昭帝和后宫诸位娘娘们受不了，便是燕王妃的父亲骁武将军孙成亦是不干，在朝堂上连上了三本奏书，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你奶奶的，老子豁出性命给梁启戊边，你就这样对待我闺女？信不信她再哭一声，老子立刻辞官不干？！”

朝内的能打的武将本来就不多，能获得昭帝信任的更是屈指可数，所以对于孙成的危险，昭帝很怂的服软了，扯了一堆天理人伦，便许了燕王妃归府和萧月白团聚。

重逢的母子儿子一见面立刻抱头哭做一团，萧月白更是连夜写了篇《呈情表》送到宫中：

“昔者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吾等乎？圣上且治国以至德要道，如今天下以顺，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实乃天下大幸。但臣父身染重病，况又添增新疾，身为人子，非但不能床前捧药奉汤，反久滞在外实乃大不孝，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乌鸟私情，愿乞终养。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亦庶臣父侥幸，保卒余年。”

整篇文章以‘人伦大义，孝道大如天’为根据，引经据典，可歌可泣，萧月白为表恳切还冒着大雨在宫门口连跪了三日，便是来往老臣亦是动人，唯有昭帝看了脸色阴沉，脑海中尽是‘放虎归山’四个大字。

燕王一族没有犯下过任何罪状，把他同北静王一同召回汴京，本就是昭帝防患于未然的产物。如今燕王在凤阳都快要病死了，自己还不让萧月白回去，于情于理说不通到罢了，倘若萧月白因此心生芥蒂生了谋反之意，那就实在糟糕了。

除了昭帝，朝中大臣也是吵作一团。

先以林正卿为首年轻官员，他们认定死都不能放人，如今燕王虽然疯了，但是他手上又虎符啊，万一那天又清醒了，北边的十五万精兵可不是吃素的。

对此鸿孝孺为代表的酸儒老臣不听了，本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更何况现在要死的是皇帝的亲叔叔啊，燕王有着定国的功劳，倘若最后只得了一个孤寡无依病死凤阳的下场，你要天下人怎么看陛下？

兔子急了还跳墙，燕王疯都疯了，万一那天觉得好玩把虎符送給身边的亲兵怎么办，又是一出自立为王的闹剧！倒不如把萧月白和燕王妃都放了，瞧瞧他写的《呈情表》，上头大部分引用了孔圣人的话，想来定是个好人！

此言一出，林正卿立即绝倒，心里大骂：若是读孔圣人的书就是圣人，那如今称帝便不该是昭帝，而是书斋卖《论语》的老板！

“朕再想想，好好想想……”

瞧着堂下的大臣们都快打做一团了，昭帝心中更是犹豫，只恨燕王做什么说落水就落水了，叫他连个继续拿着萧月白的理由都没有。

虽然昭帝不愿，但没过几天还是下令许萧月白离京。倒不是他忽然果决了，而汴京中下了场大雨，直把宫外还跪着的萧月白淋病了，而‘燕王二世子为孝跪宫门’之说也迅速传遍汴京的大街小巷。

在说书先生的添油加醋的之下，萧月白活脱脱就是纯良孝子，而压着人不肯放的昭帝，则是披着圣贤皮狼子心，连叔侄之情都不顾及的昏君。

看着底下一张张堵不住的悠悠众口，爱惜羽毛的昭帝慌了，随即便派出六部与暗卫调查这消息到底是如何传播出去的，可怪异的说六部越是差，这流言便传播的越快，甚至有些言官、史官都用‘陛下，你无情’的眼神盯着昭帝，逼得昭帝不得不下令：

“朕深感世子大孝，特许燕王妃与燕王世子归藩。”

不过昭帝却也不是一点防备也无，燕王世子妃以其肚子里的孩子昭帝非但不提，还特命了御史大夫凌霄肃夫人照看起来，也算是拿了个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