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丑事
第148章丑事
进了慕婵院，顾芳华只见母亲与以华衣贵妇并排而坐，那贵妇丁香色镶领蓝紫调五色撒花袄，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瞧着的模样的很是和气可亲。穆氏见女儿进来，一面笑着对华衣贵妇引荐道“这是我生的傻丫头，唤作芳华，乳名巧儿。”一面又笑着招收把顾芳华唤道身边，笑道“巧儿快了，给威远将军夫人见礼。”
以顾芳华的相貌自算不上丑媳妇，心里又不存亏心，没什么好招供的，所以行起礼分外自然妥帖，便是连手腕上的带着的几个金环玉镯都不曾碰到一处，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才瞧了一眼，小李氏眼中便难掩惊艳之色，忙叫顾芳华起身，再把人拉倒身侧细细打量：“我是个好动的性子，平日最爱串门说笑，不论是高门侯府的贵女，还是宫中的神妃仙子都见过，可像巧丫头这般玲珑秀丽的，却还当真说不出几个来。好孩子，告诉我，你莫不是从画里走下来的？”
“夫人谬赞了。”
顾芳华低头浅笑，一脸满是恰到好处的娇羞，倘若顾雪音此时在，只怕又要叫她吓出一声鸡皮疙瘩，奈何小李氏与顾芳华实在不熟悉，只觉得她是生性腼腆，心里还颇为得意。
接下来又是一串客套寒暄，小李氏先是握着顾芳华的手，将她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再是一层层的询问她平日可有什么喜好，又读了哪些书，与京里谁家的姑娘交好，说道后来几乎是把顾芳华揽到怀里，好得活似见了失散多年的亲闺女。
瞧多了温婉如春雨的柳姨娘，如今顾芳华再听小李氏柔声细语，非但不敢放下身上的防备，心里还愈加警觉几分，面上更是犹如顾思礼附体般，含笑着用一套八十四式太极车轱辘话圆到底。
“单是生得钟灵毓秀也就罢了，偏生一言一行也都是如此灵巧，怨不得我家大郎打小便爱到顾府玩，倘若我是个哥儿，也该要缠着巧丫头不放。”
小李氏握着顾芳华的手打趣，可还不等顾芳华再娇羞一把，她忽而又掉下泪来，神色也一改方才，竟是悲切至极。
没想到小李氏还会京剧变脸这样的绝学，身边斥候的一众丫鬟都傻了，便是穆氏也是怔忪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拉着她的手问道：“好姐姐，你做什么忽而悲伤起来，莫不是觉得我这里伺候的不妥帖？”
“夫人府上自是极好，可恰是如此好才叫我伤悲。”从怀中取出绣帕拭泪，小李氏悲伤道“老爷对大郎可以说是疼到心里去了，倘若他能看见巧丫头这般好的媳妇，只怕要高兴的连赛上几日马，可惜……”
说道情深之处，小李氏又是一阵哽咽。
倘若真不知道陆老将军与小李氏之间的那些事，穆氏些许还会同情几分，奈何京中贵妇的舌头实在太长，便是她不想听，也知道小李氏的情谊不过是剃头的担子一头热，便是她有心安慰，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继母难为，我又是个胆小怕受人非议的，更不敢对大郎的事情有所干涉，如今便是来顾府，也只是想同夫人与巧丫头说说话。”兀自哭了一阵，小李氏便将面上的泪擦去，又拉着顾芳华的手不松。
顾芳华不敢非议长辈，只好在心里暗道：陆云州把能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她可不是只能来说说话吗，可见她这架势，却不想仅是说话，怕往后还有事情要求。
果不其然，小李氏脸上泪痕才干，便又开口：
“大郎自小便不喜欢待在府里，如今我更是听说他在外头置办了处宅子，大郎虽是同我说要把陆家的大宅与下人们留给我养老，可我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婆子要这么大的宅子做什么，还求你们帮我劝劝大郎罢。”
话说道后头，小李氏又是一阵哭啼，可穆氏却的注意点显然都被分家二字吸引，一时倒也忘了再劝她。
婆婆的力量有多可怕看看《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便晓得，不管是亲妈还是继母，总归只要是正统的夫人，媳妇儿便要上赶着伺候着，便是顾老太太这般吃斋念佛的，穆氏也是每餐立在桌边先服侍了婆婆才用膳，而沐海棠便是挺着肚子，也坚持每天早上来问安。
想到做媳妇的种种不易，穆氏也顾不得陆云州分家后会失去他父亲威远将军之名的庇护，只道：“莫说巧儿如今还没有嫁入陆府，便是她嫁过去了，我们顾家总归也没得立场插手陆府的家务事。不过姐姐你放心，云州这孩子是个极为孝顺的，定不会叫你吃苦。”
“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怕什么吃苦，只是大郎时常不再家，若是没了我谁来为他打点内宅杂事，往后家里可怎么办？”小李氏蹙起眉头，将手里的帕子团做一团。
不等穆氏开口，一旁的粉蝶就叫道：“夫人放心，我们姑娘最是能打点东西了，说起姑娘那一手算盘打的，便是叫少爷们算术的先生也总夸，如今便是我们太太，也要姑娘帮着一起算账呢。”
“粉蝶，休得胡说！”顾芳华低声呵斥了一声，转而又抬头看着小李氏道“陆公子是个心里敞亮的，想来是舍不得夫人劳累，才为您分忧。若是夫人当真有意，不若直接去寻他说罢。”
见顾芳华四两拨千斤的把话头都扯到陆云州身上，小李氏顿时哑然，可面上却非要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直到回了府才歇下面具，阴沉的坐在炕上对着陆云廷夫妻道：
“陆云州要娶的媳妇是个难对付的，往后你们自求多福，千万莫要把那些丑事流露出去。倘若陆云州当真铁了心要分家，除了这处宅子，我们得不到任何东西。”
陆府确实是金碧辉煌的大宅，可这是帝王给功臣的御赐之物，别说变卖，就是不好生照顾都是欺君。倘若没了陆云州支撑，便是要陆云廷把全部家私都贴上，也不够养它一年。
见侄子苦了一张脸，小李氏忽又无奈道：“罢了，你也莫要这般，陆云州已然把库房的钥匙交给顾家嫡女，往后只要我们能拿捏住她，便没有什么好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