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失心疯的燕王
第143章失心疯的燕王
在听完将士受封后，觉得昭帝傻了的除了李宇，还有内阁次辅大学士朱永瑞，以及兵部尚书胡广。“如今朝内最缺悍将，想那陆云州年纪虽轻，但行事沉稳有余，论兵法战略，除了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的开国武将孟律，无人能出其右，陛下何不重用于他？”胡广摇摇头，又想到燕王曾为陆云州大开后门之事，两者相比更觉得不妥。
昭帝稍做沉吟，方道：“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返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如陆家世代功勋者，—赖人主防微杜渐，不令致于危地；二在其自身相时见机，不肯蹈其险辄；三须大小臣工避嫌远疑，不送其至于绝路。如今我虽是仅封他做八品左藏库武德郎，但只要他品行刚毅，沉得住气，往后自有提拔之时。”
人都从陆百户一路杀到了陆将军，这难道还不能显出品德？
胡广眨眨眼，嘴里卡了半句‘皇上你糊涂啊’不敢说，心里真在另寻辞藻，便被朱永瑞打断：“不知陛下对于燕王得失心疯一事如何看？”
“高祖晚年好杀，无论宫内大臣子孙，但有出于其意者，皆难保全。如今朕在翻看昔年史书，心中亦是可惜如此多良才身陨，哀痛皇家血脉衰微，虽还请爱卿毋使朕负杀叔父之名。”
昭帝心中对萧月瑾之事有愧，又尚且念着与燕王之间的血脉之情，心中忽而百感交集，暗想倘若燕王当真疯了，便下令让次子萧月白继承王位，且在偏地做一贤王罢。
“陛下能有仁爱之心自是大善，只是燕王说疯就疯了，倒叫微臣想起三国时候的司马懿。”朱永瑞话点到即止。
曹爽本来和司马懿同时托孤大臣，但是因为曹爽姓曹呢，更得曹魏宗室之心，故后来草爽一人得大权，在内朝一手遮天，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态。
而司马懿虽不得重用，但他好歹也是三朝元老，百足虫死而不僵，放在身边始终是个祸患，所以曹爽身边的谋士就劝说他干脆把司马懿干掉。
这个主意虽是个好主意，但曹爽爱惜名节，又才上位，所以希望尽量不动刀，只是几次派人去试探。司马懿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每次都装作又老又病，好似就是一糊涂没用的老人。
最后曹爽信了，放松了警惕。结果，在一次曹爽外出打猎的时候，司马懿发动政变，掌控了京城，曹爽势力连根拔起，血洗曹魏宗室。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如今虽并非三国，可情势却一如当年。
其实不用旁人多说，昭帝心中对燕王信任亦是有限，所以胸中早有计较，便笑道：“朕知爱卿所言，但你们无需担忧，朕已然请燕王妃留在汴京，陪太后诵经。”
未想到昭帝还学会留人质在手，胡广一时怔住，正欲再说，却叫朱永瑞一把拽住袖子叩头告退。
“朱兄，你好端端拉扯我做什么？”见朱永瑞步履迅速，表情凝重，胡广满脑袋不解，直到出了宫内另寻了处偏僻地才发问道“且不说燕王之事，单提陆云州，昔年我们可是答应过陆老哥要帮他照顾儿子的，莫不是你打算食言？”
“天子之言，岂是我等臣子能枉议对错的，再者说来如今陛下以下了决心，便是你说得再有理，除了给自己惹祸上身外，再无他用。”朱永瑞无奈的仰头望天，见左右无人，方轻声道“陆云州却是匹难得的千里马，如今又遇见了伯乐，左右不必你们操心。”
胡广先是一怔，想明白后立刻流下了冷汗，眼皮开始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你是说燕……”
“我什么都没说，佛亦曰不可说。”朱永瑞咧咧嘴，迈开腿便往自家备好的软轿中躲，独留下胡广还在原地发傻。
……
一阵北风吹过，昔日威风凛凛的燕王如今却蓬头垢面的坐在府前，虽仍是满身绫罗，却浑身肮脏不堪，目光呆滞的好似个不知世事的孩童。
“吃……吃这个！”
见一个手握着糖葫芦的孩童从面前经过，燕王呢喃了几声后，竟直接扑过去，要动手抢夺，也不顾那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只拍着手嬉笑，再狼吞虎咽的对着抢了的糖葫芦大嚼一通，全然无半分气度可言，便是奉昭帝命躲在街角暗中观察的大内暗卫也一时吓傻，反倒燕王府里的家丁见怪不怪，很是熟稔的袖中掏出银两打发给孩子的父母，将人劝走。
似觉得方才还不够疯癫，大约又过了一刻，堂堂燕王竟顶着寒风，直接在土堆里打起滚来，甚至还将地上的淤泥塞入口中。
“你乃是堂堂燕王，想要何等荣华富贵无有，做什么非要吃地上的淤泥？”叫燕王的举动弄懵了，暗卫干脆舍弃躲藏，扮作寻常过路人上了搭讪。
见有人拦住自己撒欢，燕王先是茫然的抬头一笑，而后突然抄起手边的一块大石像暗卫挥去，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不许抢好吃，好吃真好吃。”
燕王行军多年，素以悍勇出名，如今虽是神志不清，但一身傻力气还在，一块顽石硬生生舞出来宣花板斧的气势，一脸过来四个侍卫都未能压住他。
那暗卫虽是奉命而来，却不敢当真伤害燕王，没过一刻便被打得连眼睛都张不开，只好抱着头逃回宫中，一连禀报了四个‘燕王以疯’才罢休。
待到月上西楼，闹了一日的燕王才叫侍卫们用棉被裹住抬回府里，那凄惨的模样便是燕王府边上的行人都不忍再看，偏生他自个儿还手舞足蹈觉得欢愉。
“燕王殿下，陆云州求见。”
一个搀扶前来的舍人轻声道，而燕王眼中则精光一闪。
儿子听老子话是怕挨打，弟弟听哥哥话是因为打不过，可想要叔叔听孱弱侄子话……昭帝，你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