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风云突变
第134章风云突变
有了薛平的相助，顾芳华总算是平安归府。瞧见女儿无事，穆氏也顾不得身上还带病，只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又哭又笑的喊了一串“阿弥陀佛，上天保佑”，顾承绪虽没有表现的如此入骨，但阴沉的脸色总算晴朗，两个兰更是围着顾芳华“长姐、长姐”的叫个不休，顾思学与顾思文亦是收在旁边，幸而沐海棠欢喜里还留着几分清醒，一面张罗丫鬟们布置热水膳食，一面叫人开库房取银钱打赏薛平。
“俺不过是个打柴的樵夫，带着俺媳妇下山采买的时候才偶然捡到了你家姑娘，本就是举个手的功夫，怎好意思收下你这众多银两？”薛平下山时候已然换了一副粗布麻衣，如今搓手憨笑的模样，到还真像是个樵夫。
沐海棠素是个有分寸的，见他执意拒绝，便将银两收回，另叫丫鬟取了两个赤金的大镯子，外加十吊铜板送到他手里，笑道：
“这镯子放在府里姑娘们都嫌笨不肯戴，倒白瞎了这么好的金子，我听人赤诚之心贵比真金，这位大兄弟同嫂嫂都是真心实意的好人，我瞧着倒比我们衬这幅镯子。银子你不肯收，那么这些铜板还请你拿着，眼瞧年关就要近了，不论你是要买柴米油盐，还是给媳妇老娘做衣裳都使得。”
薛平推脱不过，只好将东西都收下，才接手，便觉得一沉，心中暗道：自己原还以为谁家小姐能得陆大爷的欢心都是捡了便宜，可如今见到这顾大小姐的相貌家世，才知道捡便宜的是自己主子。
遣了两个伶俐的丫鬟送薛平出府，又握着穆氏的手低声劝慰了一番，直把她哄到床上休息后沐海棠才得空闲，只是她还顾不上歇脚，便又赶到顾芳华房内。
顾芳华适才方叫彩云伺候着洗过澡，换了衣裳，如今这捻了块玫瑰酥欲下嘴，头发还是湿哒哒在滴水，就叫沐海棠拉倒一边，心中即是茫然，又是担忧她的肚子，直叫道：“好嫂嫂，我方从鬼门关回来，腿脚酸得很，便是看着你还怀着我侄儿的份上，也莫要这么使劲。”
“我原还担心你受了惊吓不敢同你说话，如今你倒悠闲自在的吃起糕点来了，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将顾芳华拉到榻上坐定，沐海棠一边亲自取了干帕子为她擦头发，一边皱眉叹息道：
“你能够平安归来自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女儿家的名声好似块白布，如今你叫那伙强人掳出去了一圈，便还是干干净净的回来，也难免会惹得那帮舌头三尺长的尖嘴老鼠说闲话，你……你且自宽心些吧。”
这些话倘若是换了个面上相熟的血亲沐海棠都不会直言，如今她肯对顾芳华这么说，一是晓得她与寻常女子不同，不是个认死理的，断做不出因名声而自尽之事。二是感念顾芳华在府里对自己的照顾，不愿看见她猛听见人风言风语，这才冒着翻脸的危险，先给她喂了颗定心丸。
“那帮长舌之人便是连谁家的小狗下崽也能说道三天，总归我又不是和他们一道过日子，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顾芳华不以为意，反倒是拉着沐海棠的手询问家里的情况“方才我在堂上叫娘搂着，只觉得她的腰生生瘦了一圈，脸色也瞧着不好，莫不是我不在她又病了？”
“可不是，得知你出事，便是学哥儿也吓得恍惚了许久，更何况娘素是把你放在心尖子上疼宠的。”沐海棠垂下眼睑，脸上亦是憔悴了三分“说来娘这病也怪，按照常理来说急火攻心虽是会不省人事，但只要拿了安宫牛黄丸喂服，或者十指放血总能好过来，可娘病发时连昏睡了四五个时辰不说，却是身子冰凉，脸色红润。”
话说到此，沐海棠又想起当日穆氏昏倒在地，虽得了穆景榆留下的两位大夫救急，保住性命，但面色还是难看的紧，后来还是府里用惯了的胡大夫来了，送了雪莲养容丸来给她吃，穆氏脸色才如往常一般红润。
“脸上红润些不好吗？”顾芳华怔住，心中大是不解。
沐海棠欲言又止，迟疑了半晌，才关上茗湘居大门，屏退众丫鬟对顾芳华细语道：“这话本是不可外扬的家丑，但我念着你也不是外人才讲，还请你听完便忘了，也莫要笑话我。”
“自当。”见沐海棠神情严肃不似作伪，顾芳华忙正了神色坐定。
放下手中擦头发的巾子，沐海棠想了想，方抬头：“这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家中有位天生孱弱的堂叔，他却是个有才华的，只是面相生得太过晦气，总也盼不到出头之日，后有一天他也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个方子，吃了之后精神大震，面色红润，瞧着竟是极好，那时全家都以为他是治好了，未想到不出一年，却传来了堂叔暴毙的消息。”
“莫不是问题出在那方子身上？”顾芳华迟疑道。
沐海棠点点头，轻轻道：“可不是，原人全身血脉贯通，唯有身子利索了，脸方能显得红润。可方子里头有一味药，却能迫使人将全身血脉逼到一处，原瞧着之觉得气色好，可实际上……”
“那时什么药？”顾芳华怔住，昔日她便觉得母亲身上太凉，脉搏也微弱，只是又见母亲气色尚佳才没有多挂心，只恳求舅舅四处寻补药，万想不到还有如此一说。
“那药叫做红石，也就是如今的砒霜。”沐海棠摇摇头，似在哀叹堂兄死得冤枉。
听了这话，顾芳华郑重了神色，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道：“嫂嫂是怀疑有人对娘亲下毒？”
“难道未必，我听芳姨娘说过，娘病得这些年，府里大大小小的大夫也换了十来个，倘若真的又毒，只怕早就查出来的。”沉吟半刻，沐海棠才目光复杂道“毒与药本如善于恶，不过一念之间的东西，却总能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