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报个平安
这回轮到青衣噎了噎。
这姑娘胆子真肥啊,竟然直呼陛下的名字。
她从小也是听着祖辈一代代传下来,关于大顺帝位的神奇传承长大的,在她心里,陛下是神一样的存在。
后来她进了宫,父母乡亲也是欢天喜地地送她出门的,人人都以能入宫侍奉为荣。
进了宫后她才更深刻感受到,就算在帝位空悬的这二十年里,宫里每一日都做好了随时迎接帝王归位的准备,不管是侍奉的宫人还是文武百官,因此才会在陛下归位后,立时所有事务都进行得井井有条,仿佛陛下从来都在位一样。
进宫三年,她也从宫里的老嬷嬷口中听过不少先帝的事迹,还说陛下是先帝早早就选中的继承者,定也是人中龙凤,因此她对陛下的崇拜也更达到极致,眼下听白君直呼陛下的名字,怎能叫她不惊讶?简直是又惊讶又崇拜好吗?
白君问完话,就见着青衣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再到崇拜,眼睛里的光亮得像温苦河里发光的花。
“姑娘不愧是陛下带回宫的第一位姑娘,果真不凡!”青衣由衷地夸了一句。
白君:……
白君表情复杂,十分认真地打量了青衣几眼。这个大宫女,瞧着挺正常的,该不是躯壳里面的脑子打结了吧?
夸完了白君,青衣不忘回答白君的问题。“带了,不过不是陛下带的,是小国师带回来的,一男一女,还有几个道士,奴婢就知道这些,具体怎么安置的,以奴婢的身份不能多问,就不知晓了。”
白君闻言心下松了口气,带着了就行,那两个全阴之体的姻缘线还没完全连在一起,都已经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断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得把他们之间的因果完全割断,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被有心人盯上了。
还有那个妖道,背后定还有人。
而当白君在梦境里无限拉扯时,花月楼里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的,只除了这个黑夜长了一些外。
何止是长了一些,这一个黑夜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了,银团团隔一会儿就开门看看外面的大街,起初还是夜晚,渐渐的外边的天都亮了,再看楼里还是一片黑暗,天上连月亮都没有。
虽然温苦河里那一大片花草发出的莹光也足够亮了,但终究是不一样的,这说明白君的意念也是一片黑暗的,但对比起上一次的惊骇,银团团这次并不怎么担心,因为楼里很平静,甚至阿一和阿二都欢快地在水里吐泡泡玩。
当银团团第不知多少次开出一条门缝看外边时,忽然看见了一个人,一脸迷糊地站在巷子口往这边张望。
银团团自然是知道他们这巷子口,在外边的人看来就是一座废弃瓦房的门,这才显得更奇怪,这人盯着没人住的房子来回瞧干嘛呢?
他瞧了一会儿,又回去拉了枭木一起来看,两个人叠罗汉似的把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齐齐盯着那人瞧。
这个迷糊的人正是周胜意。
他刚从精卫营睡了一觉,精神抖擞地进宫里上职,被又派了出来送信,等他快马加鞭到了祝西山指的位置时,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座没人住的的房子,门上拴着的锁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这时也犯了难,他往那头走了好一段,又回头往这边走了好一段,来回溜达了几次,再次确认,一个又矮又破的小瓦房,屋顶上的瓦片是锈红色的,还缺了一大个口子,下雨天会把屋里浇得透透的那种,窗棱上还绑了条尘噗噗的、都快褪成白色了的红布条。
就是这里没错啊。
银团团和枭木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真的看不下去了,决定派枭木出去问问。
“这位大哥,我看你在这很久了,是找这户人家有事?”
一个属于少年郎清脆的嗓音响在旁边,把正在认真思考的周胜意吓了一跳,模样清清正正的少年郎穿着一身宝青色衣袍,关切地看着他。
“嗯、啊,你认识这家?”周胜意回过神来,忙诶诶了两声。
枭木眯着眼睛笑了笑,清俊的少年郎,笑起来光风霁月。“认识,我是这家的远房亲戚,同族,姓白。”
周胜意一拍大腿。姓白,这就对了!
“我是来送信的,你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他问。
枭木歪了歪脑袋,露出疑惑的表情。“知道是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有联络,大哥送的是什么信?或许我可以代劳。”
“行!”周胜意十分爽快地把信从怀里摸出来,就拍在枭木掌心里。“既然小兄弟肯跑个腿,就多谢你了!我还有差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罢拱一拱手,翻身上马,又加了一句:“这信你们也看看。”然后缰绳一扬马肚一夹,什么速度来送信,就什么速度离开了,留下枭木捏着薄薄的信封在风中凌乱。
真不是周胜意不负责任,而是统领大人说了,如果寻不到人,又遇到有人来问,还能说出这家人姓白,就能放心把信交给来人。
至于统领大人是怎么如此神机妙算,开玩笑,本事不了得怎么能在陛下身边当差?
其实周胜意猜错了,信是祝西山让他送的,奉的却是长孙蔺的命令,神机妙算的是长孙蔺。
枭木捏着信回了花月楼,和银团团两个人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把信拆开看了,花婆婆眼睛不好,枭木一边看一边念着给花婆婆听。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这封信不是给白君的,而是给他们三个人的,大致内容就是告诉他们白君现在在宫里,一切平安,不日就会回来,无需担忧云云。
看完了信,两人面面相觑。
一个活了五百多年,一个生了三百多年,还是头一回收到专程给他们的信呢,这种体验真是新奇又有趣!
三人里面,花婆婆是最担心白君的,听了信的内容也明显放下心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婆婆就不操心了。”她呵呵笑着,重新拿起方才专心听信而放下的针线,又细细密密地缝了起来。
“婆婆,团子给你把光吹得亮亮的,保证不伤眼睛。”
银团团卖乖,爬上花婆婆旁边的凳子,踮着站起来,鼓着腮帮子,往桌上的灯盏使劲吹了吹。
烛火摇曳了几下,屋里果然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