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四后继有人
1923年,我出生在陕城一户地主家里,也许是我命比较好,老天眷顾我,在那个吃人的年代,我竟然成了地主家的少公子,因为我母亲是大房,而且率先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家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家中找最好的算命师傅给我起了赵天生的名字。一岁时候,二姨娘给我生了一个弟弟,赵天养,天生天养。父亲叫做赵富贵,一个很老气的名字,不过在那个时候却是比较流行,上至达官贵人,军阀部队,下到贩夫走卒,农夫渔民,都喜欢叫这个名字,有时候赶集的时候,冲着人群喊一声,能有七八个人一起扭头回应。
父亲年少靠掘墓起家,在兄弟们死的七七八八的时候,猛然醒悟洗手,不过结婚20年没有子嗣,只纳两房夫人,并不是父亲洁身自好,只是我舅舅当时在段祺瑞手下做官,想在那个年代混好,不只是有钱就可以,需要有枪硬气的后台才能站得住脚,父母结婚了十年还没怀上我,不得已要纳二房,这也是我母亲的极限了,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更不会在多别的女人来分享父亲还有这个家族。
父亲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找了一个出名的陆地神仙,在陕城走了半年时间,才找到二娘,这个神仙拍着胸脯保证着肯定会出一个将门虎子,父亲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神仙的名字在陕城摆着,二娘是贫苦人家出身,十个大头,二娘的父母便欢天喜地的把二娘送到了赵府上。因为二娘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时做什么都比较有眼色,也不和母亲抢什么地位,加上二娘成亲也有段时间了,肚子也没起变化,这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也没什么间隔,以姐妹相称。
在和二娘成亲一年后,二娘肚子还没有一点起色,父亲去找那个神仙的时候,神仙早已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回到家天天唉声叹气,把自己关在祠堂,想了三天,认为是前半生恶事做尽,自己没死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不知报恩,还要求香火,越想越悲哀,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双鬓尽然白发。挖人坟墓的缺德事做遍,老天没收自己已经是万幸,报应到了子嗣身上,老赵家香火一断,还要万贯家财有什么用,叹了口气,手一挥,放粮,开粥棚。
本来想散尽家财,回乡告老的父亲,遭到了大娘二娘还有舅舅的一致反对,舅舅为了这事还专门从新安也就是现在的皖城一路奔袭过来,和父亲谈了一夜,至于谈了什么没人知道,舅舅走后,父亲也没嚷着要散尽家财,不过却将原来的土地,全分给下人和村民,每年把四成收入纳入粮仓就可以,每逢初一十五开粥棚,放粮。
全城的百姓提起来,没一个不伸出大拇指,仁义如斯。当然陕城的粮商脸色没一个好的,本来以为放粮的幺蛾子也就这么一次两次的,谁知道一下坚持了十年,不过父亲后面站着一个拿枪拿炮的段大帅,也只敢在心里骂几句活该没种。十年不长也不短,但足够让陕城所有人记住我父亲的名字,父亲也从原来的“赵老财”变为“赵善人”了。
初一的那天,父亲,在祠堂上香,下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大夫人怀了,大夫刚来看过了。”父亲惊得的把上香的香炉打碎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然后跪在牌位前嚎啕大哭。据说,父亲十二岁跟着他父亲也就是我爷爷下墓,不乏将军王侯之墓,在父亲十六岁的时候,爷爷在一个盐商墓里再也没有出来。由于父亲胆大心细,毒针暗箭从眼前过能不眨眼,泰山崩于眼前而不皱眉,很快网络了几个兄弟,被这一行的人称为“八大山人”,在随后的几年里,八大山人一个个被墓室吞了,再也出不来,最后只剩下父亲一人,在入这行十二年的时候洗手安家,长供七个兄弟的排位,因为之前出的货很快使父亲积累下来一笔巨额的财富,依靠着这笔财富买地贩盐,娶了母亲,在陕城也有了一席之地,被人称为赵老财。
等了我整整二十年的父亲,其中滋味能想到但是谁又能体会到。我出生的时候,全陕城风光大庆,开了三台戏场,流水席也摆了三天三夜,不管是谁什么时候,只要能去席上,美酒佳肴,随便吃喝,甚至段大帅也被父亲邀请过去,一时父亲风头无两。在我生下来第二年,同一个月十五那天,二姨娘也把弟弟生下来,父亲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弟弟满月的时候,陕城流水席,摆了七天,夜里通宵摆台唱戏,唱了七天,我满月的时候,也只是三天,由此可想父亲的心情。我和弟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了上天揽月,其他的父亲竭力满足我俩。